第665章665：屠龍局前奏中）【求月票】
年二十九，白天。
因為前不久經曆過大戰，再加上準備時間不充裕，即便是新年這樣的大日子，四寶郡境內的節日氛圍也不濃厚。即便條件有限，沈棠仍命人將治所打掃乾淨，布置一些喜慶的裝飾，並且告知全城庶民，從年三十到初七，城內一入夜便會有燈市焰火。
焰火要去固定地方觀看。
有了四年舉辦經驗，這事兒駕輕就熟。
沈棠這個甩手掌櫃當得心安理得。
不，說是甩手掌櫃也不準確。
她這會兒正在準備壓祟錢，這事兒不能假他人之手。孩子的，大人的，一隻隻鼓囊囊的迷你錢袋堆成小山。以前太窮，給的壓祟錢就一兩個銅子兒，今年已經全麵升級！
林風小天使也過來幫忙。
畢竟偌大官署，不止是祈善幾個心腹，還有為數不少的諸曹署吏，圖個彩頭這樣的小福利，也不能忘了這些勤勤懇懇的螺絲釘。沈棠一邊往裡麵裝碎銀銅錢，一邊念叨說：“……唉，好可惜，今年運動會是看不成了，治所汝爻那邊肯定很熱鬨吧？”
她不單單怕欒信累著，也擔心欒信會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往年有這樣的活動，他總是一人悶在書房，再不就待在官署，不肯出來。欒信道：“不需要有這麼多顧慮。”
他清楚記得自己出身普通人家，而非祖上煊赫一時，之後家道中落的欒氏之子。父母守著小生意，養家糊口，貧窮但還算安穩。但是安穩這個詞，對於這個一生能換兩個國籍的世道而言，是奢侈的。於是戰亂讓他失去雙親，他隨流民逃難，以行乞為生。
將豬豬養膘，不就是等著過年宰殺？
荀定：“……”
“何時有的門禁？”
當然，為了布置今年的煙火，她的文氣所剩也不多。抬頭是煙火璀璨，低頭是人生百態。她口中輕念這首寫儘盛景的詞：“……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主公！”
三個孩子很有禮貌。
林風答：“前幾日收到老師的信，說是運動會準備妥當，規模比去歲還大不少。”
她當然不知，因為這是沈棠瞎謅的。
年二十九，入夜。
他眼中的世界，比旁人更為絢爛精彩。
整個人倒掛在屋簷下，跟食肆雅間的荀定二人眼對眼，準確來說是荀定看她，她看公西來。公西來也被跟蝙蝠一般的沈棠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沈君。”
正在抒情的沈棠臉色一沉。
終於——
長子還好，次子和小女兒閒不住。
有了這一出熱場，氣氛烘托到位。酒宴之上，眾人難得卸下負擔，以輕鬆風流的舒展姿態，毫無拘束地談天說地。沈棠也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全豬宴。待到氣氛最高處，她舉杯：“我以羊奶代酒，與諸君暢飲一杯。盼來年，事事順遂，平安喜樂。”
勝負不重要，重在參與。
林風早就料到沈棠會念叨它們，笑道：“老師知道主公會念著它們，所以前幾日送過來的不止是信，還有汝爻治所的主廚以及十頭精挑細選的好豬，送去東廚了。”
為什麼？
因為婚育也屬於幸福考察範疇。
她心中咯噔。
沈棠那一串話他不是很明白。
儘管沈棠本人提倡自由戀愛，但帳下一群單身狗，作為主公的她也非常有壓力。
一眾遊人屏氣呼吸。
無論是哪一項，沈棠都覺得自己冤枉。
他頓了一頓，道：“都已經過去了。”
儘管已經提前宣傳通知，但孝城庶民仍很拘束。入夜之後，街上出來玩耍的遊人並不多。直到漫天煙花照亮天際，才有越來越多的庶民忍不住好奇心，攜家帶口出門賞燈市煙花。在炫目煙花表演的蠱惑中，他們緊繃多年的神經才短暫地鬆緩下來……
隴舞郡有褚曜幾個坐鎮，加之境內秋收超出預期，庶民家家戶戶攢了點兒儲糧。手裡有糧，心裡不慌，想來他們現在也能以更加從容輕鬆的心態去享受新春節日氛圍。
看熱鬨的其他人忍俊不禁。
跟著，沈棠聽到一聲輕微的噗嗤笑聲。
“今兒不是三十嗎？明兒也是初一。”
沈棠聞言，涎水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主公同樂。”
divcass=”ntentadv”第五個新年在一聲聲祝賀中度過。
待沈棠躥沒影兒，荀定問公西來。
欒信夫婦帶著三個孩子一起觀燈賞花，街上遊人漸多，妻子擔心地看著他：“要不要尋個地方歇一歇腳？”三個孩子一開始還拘束，但畢竟是孩童，很快就放鬆鬨了。
欒信夫人心思細膩，還以為其他人是因為打仗沒讓家眷跟隨。一想到打仗對手是誰，她神情微僵，站在此地渾身不自在。
“驀然回首……”沈棠頓了一頓，不由得想起來，自己從剛穿越來的孤身一人，到如今，身後也有一群值得交心托付、誌同道合的朋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欒信：“……”
欒信感受丹府所剩不多的文氣，溫和文雅地道：“主公不是說了麼？這場煙火燈會是為全城庶民準備的，不獨獨屬於誰……”
他擺手：“不用，為夫還好。難得孩子們這般開心。街上人多，不跟著不放心。”
顧池：“……”
沈棠喜歡坐在高處欣賞這片人間，好似她抬手去抓，就能抓住一瞬即逝的美好。
離去之前不忘叮囑公西來。
妻子輕咬著唇：“可是……”
“可惜我瞧不見，不知道去歲劁的豬，今年會花落誰家……嘖，我自己還沒來得及嘗兩口呢……”沒全豬宴的新年毫無意義。
簡單來說，超過多少歲不成婚犯法的。
林風也跟著湊趣兒：“我年紀還小。”
公西來緋紅著臉道：“嗯。”
這就襯得她這一家格外特殊。
深吸一口氣，這日子沒法過了！
沈棠不信自己治不了他，指著布菜的侍女道：“將顧督郵的酒水撤下去，換奶。”
單身狗太多，側麵反應這個公司福利待遇不好，員工無法養家糊口，或者頻繁加班壓榨員工，擠占員工婚育的時間與精力。
欒信歎道：“為夫可是文心文士，哪個拐子能在文心文士眼皮底下將人拐走？”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沈棠如今能完美控製言靈不再失控，已經很久沒有鬨出文氣抽空的烏龍。
“少美，新歲安康。”
妻子道：“又不單是擔心被拐子偷。”
欒信腿腳不便，跟著吃力。
難得換上一身俏麗紅裝的白素抿了口酒水，雙頰染上緋紅：“我不缺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