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855：武膽武者，物美價廉【求月票】
說是商討，其實都是沈棠在旁一邊傾聽，一邊引導他們放下緊張情緒。她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怎麼傳話的，這些人見了她就差縮脖子了，一度讓沈棠納悶自己在外界名聲難道臭了？自打她出道以來，她的名聲都是正麵的，即便要乾點兒壞事也要遮遮掩掩。
稍後一想也明白了。
不管她的名聲再怎麼好，出身起點再怎麼低，班子再怎麼東拚西湊，她也是手握重兵的勢力首領，該打的仗一個沒少打，該殺的人一個沒少殺，尋常人見了害怕正常。
不過——
那隻是一開始的氣氛。
沈棠的親切溫和無形中融化他們的緊張。她虛心求教之餘又將人奉為貴賓，不知不覺中便讓他們專注各自最擅長的領域。那老農大字不識，口音極重，說話也是顛三倒四，內心所想與語言能力不匹配讓她急得麵紅耳赤，沈棠也能極有耐心地傾聽分析。
老農的經驗是一輩子積攢下來的。
她要靠著河岸的田地養家糊口，這條河脾氣溫和，她就能過個輕鬆年，一旦有點兒脾氣，她和孩子就要忍饑挨餓。對老農而言，她要察言觀色，摸清這條河的脾氣，她和孩子才能活下去。這是為了謀生必須去做的事！日積月累，終於“小有成就”。
這些都是老農這輩子最驕傲的智慧。
沈棠讓人領著他們先去吃東西。
其他人不懂，他們還能不懂沈棠意思？
彆看他們表麵很矜持，實際上都摩拳擦掌等著了。原先就想借著這個機會展示一下能力，說不定能表現突出被沈棠看上。
“按照剛才那個工程規模，趙奉帶著幾千人老手，頂多倆月就能完全竣工。你去征徭役讓普通人乾，幾萬人可能要乾上好幾年甚至十幾年，期間餓死病死勞工無數。徭役越多，庶民自家的田地就要荒廢……”
她又問老農名字，回頭讓人將老農的書簡好好整理，若老農多年經驗真正好用，這些內容或許能流傳至後世，作者要寫上。
不過，他有個問題要弄清楚。
其他人都在積極提意見，爭取利益。
內心正慷慨激昂地抱怨起勁兒，驀地感覺自己脊背涼颼颼，陰風灌入。下意識朝著某個方向看去，正好撞上一雙古井無波的眸。此人儀態不俗，似乎是沈棠的文書？
最終在地方官吏幫助下才弄清楚。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國號，她取了沒有？
西北大陸勢力都在這幾年混戰被打廢了，沈棠作為最後的贏家笑納接管了盟友們的政治遺產，她手上還有國璽。她的治地已經可以用“國”這個稱呼了，如何不對？
秦禮：“……”
不久後，他們聽說有幾人受到了征辟，不是去當地官署任職就是掛了個頭銜，收到一筆還算豐厚的獎勵。家人不知情，還翹首張望著好消息落到自家頭上，左等右等沒等來。有性格急的嘟囔兩句還遭到嗬斥。
如此蠢笨，走不長遠。
“這幾人若沒有真本事就不用了。”為了讓秦禮心裡舒服點，沈棠又表態一回。
這效率，現代設備來了都要流淚。
簡直是惡性循環！
這幾萬人要吃她多少糧食啊！
“不是已經略施小懲？”
divcass=”ntentadv”秦禮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結果，眸底有幾分無奈：“但他們對主公多有不敬。”
沈棠：“……”
一想到自己萌生什麼念頭，整個人都要昏厥過去，內心不斷祈禱時間快點過去。
有白身布衣想謀個一官半職，有地方小吏想將項目爭取到自己家鄉，一來能惠及境內庶民，二來還能得到上麵的撥款，自己也能沾點好處，也有人單純受夠了天災……
“這、這就完了？”
沈棠：“……我沒說？”
沈棠也未催促，終於在詭異的沉默過後，老農不太確定地道：“李，李良花。”
沈棠可以大度不在意，秦禮不行。
他不是這個意思。
與此同時。
老農不知道自己名字是哪幾個字，但她的戶籍有寫，地方小吏抓她充數的時候仔細對照過身份，對此有印象。唯獨幾個白身布衣時不時往老農臉上偷看，五味雜陳。
沈棠也知秦禮為何會不舒服。
沈棠點頭：“對啊，有問題嗎？”
當地官署不識貨，眼前的大人物卻懂她，她當即就表示要將自己一生財富交托。
隻要主公言之有理，他沒什麼好說。
幾人驚懼無比，麵色煞白，渾身冒冷汗。不多時，汗水就將最裡層的內衫打濕，衣料黏在肌膚上。此情此景，幾人頭皮發麻，不敢有任何聲張，試圖降低存在感……
他們之中也有文心文士，否則也不會那麼傲氣。隻是他們天賦不怎麼好，不是文氣稀薄就是堪堪入門，半吊子的水平。他們自然也知道有些文心文士手段多，不僅能聽人心聲，奪人聲音，還能殺人於無形……
隻是他們還沒殺出重圍呢，這個白發蒼蒼、一臉鬆垮雞皮的老農居然能著書了！
她撓了撓頭，國號是啥來著？
老農不知沈棠打算，隻是想了好半晌。
此事隻是一道很小的波瀾，雖然影響許多人的人生軌跡，但對沈棠而言卻是政務海洋中的一個小項目。製定完章程，做好預算，萬事俱備，隻剩下武膽武者到齊……
很不對，他還不知國號。
隻要在她地盤上，這幾人彆想混出頭。
不知不覺已到吃飯時間。
野心大點的，內心早就在腦補自己被禮待重用的畫麵，明主眼尖發現自己這顆蒙塵明珠，什麼征辟不就，什麼三顧茅廬，統統安排，最後他半推半就答應，成為心腹。
再無人喊她本家姓和閨中名。
“……主公是全指望大義他們了？”
若是不加以震懾，以這些人的心性也不會感恩，他們隻會覺得主公仁善可欺，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怎麼編排呢。彆看他們隻是再小不過的小人物，但惡心人也是真惡心。
有人不以為意，有人喉嚨泛酸，個彆還在內心暗暗嘀咕這個沈棠也不過如此，不禮賢下士不說，還對個農婦卑微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