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933：監察禦史都敢殺？下）【求月票】
“今日敢用‘陰鬼竊糧’結案，明日是不是敢用‘火龍燒倉’平賬？”儘管這幾年沒什麼仗打，即便是十烏生亂，她也未禦駕親征，但沈棠這副脾氣卻沒有收斂多少。
什麼喜怒不形於色？
她都不懼被顧池讀心，哪裡還會介意旁人從她表情揣摩她的心思？朝會噴人甚至是上腳踹人也有，當然，不多。大多時候還是秉承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能用語言解決就不用拳頭。上一個被她踹的，正是用“火龍燒倉”還糊弄她的人，估摸要過周歲了。
顧池火上澆油：“也不是沒可能。”
沈棠壓下熊熊燃燒的怒火，上次“火龍燒倉”牽涉五百餘人，她殺了七成，剩下的全部拉過去種玉米、摘棉花、開墾荒地。她以為這樣可以敲山震虎，讓有貪婪之心的人畏懼三分，少給她找麻煩，結果一年不到又玩一出“陰鬼竊糧”，以為自己白娘子嗎？
顧池看著沈棠眼中泛起的凶狠，心下猜測這次要砍殺多少人頭，還未有結論，便聽年輕國主語調平靜地下令：“讓兵部從天權衛調遣兵馬，協助刑部去處理此事……”
顧池問：“調查清楚？”
沈棠眼皮都懶得翻，蘊含殺意：“調查什麼調查？金栗郡不是上奏破案說‘陰鬼竊糧’？刑部和天權衛是去殺鬼的，不是去當福爾摩斯的！涉及此事的大小官員全部抓了，看看裡頭究竟哪個是人，哪個是鬼！”
顧池拱手行禮道：“唯！”
這事兒還是要先通知褚曜和寧燕。
一般情況都是他們看著其他幾部被罵。
看到褚曜，瞬間繃緊了神經。
憤怒之下舉報了！
這時候，幾人腰間文心花押有異動。
同僚也壓低聲音，喃喃道：“當年鄭喬當國主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多的花樣……”
隨從道破天機：“……長得好似主上。”
不過，這也符合她一貫的風格。
那張臉，可不就是少年時期的主公？
主客司郎中道：“聽說捏造神像的匠人見過主上，特地照著她模樣捏的，原先是準備當做長生祠供奉。說來也奇，自打神像進入廟中，來參拜的婦人沒多久都懷孕了。”
主上這是準備親手去殺啊。
“國主當年嘗了手藝都說好。”
上前打招呼見禮不是，無視褚曜也不是，正在原地尷尬的時候，褚曜衝他們擺手，這會兒又不是在上值，示意他們顧自個兒就行。各部官吏紛紛鬆了口氣，繼續玩了。
眾人隨著“向導”又去參觀了隴舞郡最著名的棉花田，當然，現在這個時節的棉花還未收獲，放眼望去一片鵝黃和淺粉。“向導”還讓眾人親身體驗一把如何給棉籽脫棉。
官員們湊趣兒也玩了一會兒。
他熟門熟路走入一家老字號，說是老字號，其實營業也才七八年，店主曾是隴舞郡官署的主廚徒弟。借著這一層身份，食肆生意一直不錯。店主攢了點錢，又在境內開了七八家分店，連續五年拿到“光榮納稅商戶”稱號。褚曜點了幾道以前食堂常吃的菜。
褚曜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
褚曜這邊笑而不語。
據“向導”所言，仙人祠名聲越來越大，慕名而來的人也越多。要不是擔心仙人祠那口井枯竭，也不會每日限製遊人入內。褚曜則擔心仙人祠有什麼問題，也跟著去了。
換個角度想，這叫什麼？
這叫公費旅遊！
旅遊團遊客排著隊在仙人祠虔誠跪拜。
介紹這家食肆的老板習得隴舞郡官署食堂的精髓，菜品保持了當年的原汁原味。
他們幾個大部分都是禮部出身。
仔細一聽，原來是監察禦史鄭愚疑似下落不明，金栗郡有陰鬼竊糧，王庭巡察臨時更改路線，明日啟程，微服私訪金栗。
當即便有人扛不住，低聲透露：“咳咳咳——仙人祠就是，就是求子的，很靈。”
同款水囊他在汝爻城市集看過，上麵沒有任何雕刻，一隻十五文，此地賣百文。
他回頭要跟秦公肅聊一聊。
記得那還是元凰元年年末的事兒，國主大宴群臣，同時公布一個影響甚遠的消息。這消息真正實現在京百官隨時隨地被國主噴的噩夢：【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那幾個熟麵孔隸屬於各部。
待眾人入內用餐的時候，對方也看到了褚曜，跟“向導”說了什麼，挑了褚曜旁邊的桌子坐下。幾人衝褚曜拱手招呼，褚曜也頷首回應：“諸君是第一次來隴舞郡？”
“主上當真年少有為啊……”
略微拿出尚書令的威儀。
這種舉小旗子的束發婦人便是“向導”，一般都是長久居住在一處地方，對此地風景人文極其熟悉的人才能擔任，名義上歸屬於當地官署管轄。當然，沒有正式員額。
褚曜：“……荒誕！”
褚曜從布莊買了好幾匹布。
他支起耳朵聽了個清楚。
褚曜讓隨從也坐下來嘗嘗。
“仙人祠？”
再排著隊去外頭的井水打水，據說要用這座山某一種樹木木材製成的水囊更靈驗，能鎖住神像賜予的祝福，婦人喝下便能易孕。
隨從聽了忍不住冷笑。
“那是鄭喬不想嗎？”
他在隴舞住了這麼多年沒聽過啊。
按照一開始的計劃，她還要在隴舞郡待上兩三日，隨機挑選幾個縣去轉轉，看看當地官員有無懈怠。隻是出了監察禦史失蹤被害一事，計劃就要改一改了，重心放坤州。
“就是，分明是他沒有。”
主客司郎中不知何故，臉色有些閃躲，說話也閃閃躲躲，褚曜便將目光落向另外一人，此人是禮部司郎中，也是此前閒得蛋疼去設計王夫禮服的主力。他居然也挪開眼。
因為他在這支旅遊團看到了熟麵孔。
國主是個好國主，如果不那麼愛開朝會就更好了，不過——他們隸屬於禮部，晚一點過去也不急。幾人視線一致落向褚曜。
沈棠再生氣，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確實是第一次來。”
褚曜睜眼說瞎話。
他的決定讓幾人表情更古怪。
褚曜：“……”
禮部，眾所周知的閒。
周身縈繞微光，若是定睛一看，便知是這些微光是由無數發光的樸拙古文組成的。
隨從扭頭一看，瞧見一夥三十來人，一邊嘰嘰喳喳，一邊跟在一支高舉的三角小旗子後邊兒。舉旗子的是個操著本地口音的束發婦人。束發婦人停在食肆外介紹什麼。
他們的位置正靠著窗戶。
對方隻是兼職太史局，但禮部才是主業啊，尚書不在禮部盯著，禮部四司的郎中一個個看著都不太聰明了。褚曜低頭看了看自己買的水囊，上麵雕刻著同款仙人背影。
還不知會露出什麼表情。
其他地方的旅遊團項目沒意思，但隴舞郡不一樣，這地方能搞的項目很多，光是介紹一下國主當年在隴舞郡的事跡就能說很久。這些官員對國主的過往還是很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