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輕嗅了一下酒盞,眼睛一亮。
笑眯眯道:“將軍有心了。”
督糧官被這一聲“將軍”喊得心花怒放,幾杯烈酒下肚,喉間一陣火辣,他咂嘴閉眼享受其中滋味,再睜眼已經多了點迷離,湊近林風,噴吐出來的氣息帶著濃重酒氣:“這種美酒連哥哥我都不舍得多喝。但招待自家人肯定要最好的,兄弟喜歡最重要。”
林風笑著一飲而儘。
督糧官見林風如此爽快,忍不住拍掌:“哈哈哈,弟弟好酒量啊,來,再滿上!”
林風卻將手蓋在酒盞之上,婉拒。
“小酌幾杯權當怡情,但喝得多了……”她謹慎地環顧四下,湊近督糧官耳畔道,“如今風頭正緊,盯著將軍這肥差的人可不少呢。若他們暗中嫉妒害了將軍前程……”
督糧官麵上的不悅舒展開來。
“唉”了一聲,將林風的手拿開。
也湊過來低聲道:“弟弟何須這般小心?盯著哥哥位置的人是多,但,誰讓陳家長看得起哥哥?那些小兔崽子還想取代哥哥屁股下的位置?哼,也得看人家買不買賬。”
林風道:【燒了!】
拖延是會拖延。
北漠這邊底層糧官用低於新糧的價格從陳氏商賈手中收購大量次等、劣等舊糧,或者用後者替換前者。前者到了陳氏商賈手中,再轉賣至彆處。所得差價利潤,大部分都入了涉事北漠人員的口袋。糧草消耗量大速度快,少量次等混入新糧不容易被人發現。
他是進了什麼淫窩嗎???
作為乾苦力的勞力,蘇釋依魯不能一直跟著林風。他們被安頓在一處地方,在沒有統一行動之前,各乾各的事情。作為溝通困難的聾啞人士,那些北漠士兵也沒跟他們湊近套關係,進一步降低了暴露的風險。
蘇釋依魯拿契卷打發時間,粗略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抬頭看林風的眼神不對了。
嗯,為了保守起見,防止他們這些假聾啞人出聲暴露破綻,他們都被下了【禁言奪聲】的禁製。隻要不是運氣去衝破,這會兒是發不了聲的。蘇釋依魯險些被麥飯嗆著。
一邊乾著豬肉燜麥飯,一邊絞儘腦汁。
他更想問的是林風這個年紀有這麼大的文氣儲備?她知道火燒整個糧倉所需的文氣消耗?彆說林風,就算她老師出手也不行。
蘇釋依魯內心千萬言語全部醞釀成了一句臟話,他將契卷合上,丟回了林風懷中。
不知不覺,月上中天。
林風:“……”
對待其他商賈,他們從來是不屑的,能宰一刀就是一刀,不用考慮以後,但對於這位陳家長不同。人家賺得越多,最後落到他們手中的好處才越多。這還不是一次性買賣而是實打實的細水長流,不少兵卒全指望這位大財神幫忙籌謀,否則家中都揭不開鍋。
被嘲笑的新兵麵露窘迫。
他一口氣乾了七八大碗,渾身酒氣的林風過來通知他們可以將飯碗停一停,要去糧倉了。蘇釋依魯驚得手中筷子都差點沒握住。
【林令德,咱們帶來的人太少了。老夫不是帶著烏州健兒陪你來這裡送死的,一旦他們主力援軍抵達,老夫絕不會耗著。】
錢、酒、色,一向是收買人、短時間跟人拉近關係的利器。林風作為大財神心腹,不缺錢也不缺酒,而自己身邊也沒可收買人的女色。財神心腹喜歡男色就不一樣了。
被調侃的士兵是剛被征來的新兵。
蘇釋依魯不客氣地衝她伸手。
蘇釋依魯等人隻負責乾飯和睡覺。
因為林風不僅私下給他單獨送了一份厚禮,明麵上的慰問還能抽兩成。陳家長送禮一向不講究套路,全都送到人心坎兒。糧食是上好的糧食,美酒是上好的美酒,最重要的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才最叫人喜歡。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給對方生意開點方便之門。
蘇釋依魯:【不帶走?】
林風:【隻是腐爛一塊肉又不是整個身體都爛掉,若被發現,人家將肉剜下來放點血,疼一陣就好。我們要做的是截肢!】
督糧官見狀就笑著抬腳踹他屁股。
他也算有點見識,知道這是康國獨有的飲食習慣。傳聞康國國主是怪人,其他人家拿來製香的東西,她拿來下鍋配菜。聽一些在駝城混過的人說,那滋味嘗過就忘不了。
又道:【我們如何帶得走糧食?】
北漠這些年用收購的高產糧種囤積了大批物資,分彆藏於五處糧倉,此地便是其中一處。那位陳家長靠著本事,跟其中兩個糧倉有了點關係,其他三處,林風也有眉目。
【你,多大把握?】
隻最後一點,初始印象分能在合格之上!
因為地勢氣溫以及其他資源問題,北漠各族對洗澡不怎麼熱衷,腋下生汗,體味普遍偏重,自然需要用各種香料掩蓋氣味。若是湊得近,也能聞到夾雜在香料之中的腋下惡臭。這些在林風身上並不存在,人家用的香料氣息很淡很純淨,再加上外表加成,實在是勾人!
蘇釋依魯:“……”
林風起身捏著其中一人下頜仔細端詳。
“不嚴重,一點不嚴重。”
嗬嗬,這就混進去了。
用康國秘法製成肉乾,平日想吃了切一塊跟麥飯一起燜,不用加其他調料滋味都勾人得很。一頭河尹精品肥豬送到駝城,價格最少能翻個四五倍,是不少北漠貴族最愛。
她是隨軍軍師,但蘇釋依魯是將領。
蘇釋依魯在糧倉內部鬨出大動靜,牽製兵力讓他們無暇救火,林風就有把握將此地全部燒成灰燼。文心文士在戰場是全能的。
林風也丟了過去。
林風一行人在糧倉逗留了三個晚上。
蘇釋依魯腦洞風暴。
營寨士兵將林風等人帶來的新糧肉乾拿去烹煮,車上還有不少調料,不多時,濃鬱肉香就開始勾引每一個聞到它的士兵。
這些契卷全是暗中倒賣輜重的!
有收購也有販賣,涵蓋內容廣泛。
說罷,又給林風酒盞滿上。
如今成了小範圍心照不宣的秘密。
有人狠狠吞咽兩下口水,投來的目光滿是羨慕:“這氣味就算是就牛糞都好吃。”
她隻有一人,點火趕不上人家滅火快!
這就混進去了?
指望他拚性命不要去拖延?
嗬嗬,彆做夢了。
衝身側的人揮了揮手。
不僅混進去,還是被人當做貴客,恭恭敬敬迎進去的。蘇釋依魯正懵圈的時候,就看到林風跟督糧官喝了酒,好似轉了性,一路上見人就笑得淫蕩,往這邊看的北漠士兵都不敢跟她視線碰上。那眼神,仿佛帶著電,碰一下就渾身發麻那種。蘇釋依魯見狀在內心暗罵一聲,這副做派這是要勾引誰呢?
督糧官對此倒是沒什麼反應。
不多會兒,臉頰泛紅。
反倒對林風更加放心。
仍不忘曖昧:“弟弟可有喜歡?”
他不能說話,隻能在地上比劃:【這事兒都搞這麼大了,還冒這個風險作甚?】
該吃吃,該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