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銀燭!
據查,許昭儀幾日間連上三道奏疏請旨為三皇子配人殉一事。
皇上以南周朝從建朝以來,秉承寬仁於民之心,從未設殉葬製度,故駁回了兩回。
第三道奏疏許昭儀便也不得不退讓一步,不再請求以活人殉葬,懇請聖上揀選近來幾日去世的官家女兒,擇優者與三皇子配對姻親,同葬墓穴。
皇子停靈七日後便要入棺大殮,而身在京郊大營的聖上並不能親自送一送親生兒子,心中慚愧,便降下恩旨準許一事,由皇後娘娘督辦。
聖旨來由細末,我既是司言司之人,調出原檔查閱翻看,自是稀鬆平常。
我在許昭儀的字裡行間,看出了此事隻能成功不許失敗的迫切意味。
文字的組合亦是一種信號,完全能夠透露出書寫之人的狀態來。
而現在,離三皇子蓋棺出殯還有兩日,倒不知誰家女兒可以當選。
究竟是得了“王妃殊榮”或是“慘遭橫禍”,幸與不幸之間,怕是不好論斷了。
一旁的蘋果神神秘秘的湊過來,平時一慣沒有小女兒情懷的她竟然臉上一片嬌羞桃紅“小菟,你那日問我,有沒有中意之人。我這幾日想了想,倒是發現和一人挺聊的來,而且,他對我似乎也不太一樣。”
我噗嗤一笑“是誰是誰?”
她咬了咬嘴唇,圓潤的下唇嘟嘟彈著“嗯~你也認識的,膳房賣貨的百事通小治啊!”
“哦?是他呀。”
也是,以蘋果的交際圈子,日常見得最多的男人,便是小治了。“他對你有什麼不同,你倒說來讓我聽聽。”
她又抿嘴笑,臉頰的肉往上生長著“一開始的時候,倒沒過多留意。隻是去他那裡買些果品,針線,碎錦緞什麼的,他總是多贈我不少。一開始婉拒過幾次,總不好沒端端多拿人家東西。隻是下一次再去了,他還是與我多添斤兩。隻說著常見我自己一人,他在這宮中也常是自己,互相幫襯罷了。就這樣一來二去,倒習慣了。”
蘋果說話間眉飛色舞,那是每一個女子,都曾經擁有過的神色。
她接著道“日子久了,便更加熟識。總能各種各樣的事情聊上一會子,有次他甚至半開玩笑的說,他阿娘就喜歡豐腴壯碩一些的女子……”
空氣中漫溢著幸福的滋味,幸福到我不忍心打斷。
這宮中的女官,宮娥,官婢。婚姻之事到底要由位高權重的主上賜婚,哪裡可能自由做主。
或者,你的良人可以決定你的身份去留。
看來,她對這些事情,並不明白啊。
我鼓了鼓腮幫子,把聲音降到最輕柔“也好,若是你二人一心,便可以從現在開始,謀劃以後的出路了。比方說,求得宮中哪位主子為你們做主?不過,左相這邊,剛剛把我們送進來,隻怕,並非朝夕之事了。”
蘋果聽完,熱情瞬間涼了下去。我怎不明白,她最想解決的問題——將家人妥善安置,再一次陷入了“此路不通”的囧地。
但我最怕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她對小治,真的動情了。
該處理的事情總要一件件的辦。
我例行前去中宮問安後,便沿著小路,繞了一大圈,才轉去了紫雲閣。
在這宮中,我最大的一件利好便是自由了。每日裡獨身一人四處辦差的,怕是無出其右者。
也算求仁得仁。心之所向,便一定要付出相應代價。
就好比選擇逆風而行,就不要抱怨諸多阻逆。
紫雲閣外竟罕見沒有侍衛,扣了門報上名字,亦省了通傳這一項。
入來後隻見院中的烏昭容正在調教一隻幼鷹。
她又換回一身胡人裝扮,緊袖窄衫,一頭的發辮兒。
“胡人多散發”,結成一頭纖長均勻的散辮兒,從觀感上不僅覺得靈動活潑,亦使女子添了嬌怯溫柔之感。
沒錯,我也喜歡這樣的發型。
烏昭容笑問我“哦?凡女史似乎總對本宮的容貌和打扮頗為好奇。”
我笑著施禮。
她竟於我還禮,巧笑道“我知你會來。”
隨即將我往殿內引“有什麼不明白的,咱們等下好好聊聊。”
未在廳堂待茶,便徑直去了她的寢殿。
又意外的,當著我的麵解下了她外衣高領的扣子,將整個肩膀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