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會兒,姑姑方才開口說道“姑姑差不多也是十六歲才進了宮,這在宮娥中算是晚的。但在我進宮次年,便被安排在還是五皇子的宮中伺候。那時皇上僅有一歲,我算是看著他長起來了。皇上沒了親阿娘時候還小,他也是個有心事的人,你可切莫胡亂生出偏見!”
我驚歎“哇,您進宮二十四年了,那是如何見過我的呢?”
姑姑說“你出生在辛卯年。辛卯之前是庚寅年,那一年姑姑的阿爺病逝。而姑姑在那時已經是宮闈局六品掌事,又加主子寬宏,賜了我還家丁憂三載的恩典。”又突然歎氣“唉……後來又因為一事,便多留家了一年。”
姑姑旋即看向我“所以,你剛才所問,事成之後可否還家,那就看你可否讓主上恩佑於你了。”然後姑姑雙眉輕輕一飛揚“當然,棋若下的好,姑姑自會幫你說項。”
我的雙腳墊著步子,激動的快要跳起來,拽著姑姑的胳膊連番歡騰。
這一嘚瑟,袖中的信便也跳動起來。
“姑姑真好,還不忘讓小兔高興。小兔也恰好得知一事,也能讓姑姑高興。”
說罷,我把信取出,放在了姑姑的手心裡。
姑姑微蹙眉,這?
“姑姑您且自己看吧,小兔先告退,不耽擱姑姑在這消遣啦。”
我笑看著姑姑,跑開了。還一個完整的天地予她。
上次說過的馬球球場旁邊,有個球場亭子。
一般情況下,李成蘊托人找我交換消息,便是常在此處碰頭。
大年初五這日,他告訴於我,經羽林衛中內線查訪,以及宮闈局的線人稟告,許昭儀並沒有將貴妃所贈的送子觀音丟出,倒是日日頂供,做足樣子。
而且,之前偷偷與青鸞宮的一個內賊聯係,往貴妃瑞碳上淋水的那個小宦官,經過經查,竟然從熏風殿調去了皇後宮中當差。
我用手指托著下巴,凝思道“那看來,最晚從將我關在彩絲院一事開始,許昭儀便和皇後搭夥在一起,脫不了乾係。倒是一開始,扮出被人嫁禍的模樣,反而洗了嫌疑。”
李成蘊背手瞧著亭簷下的鳥巢,緩緩說道“在這些事情中,許昭儀仿佛一無所得,並且賠上了兒子。”
我點頭“還真的是哦。她究竟圖什麼呢?難不成賢妃之位有空缺,皇後應承了她什麼?”
“許有這個可能。”
我心中突然一聲咯噔“會不會她們謀劃的事情,還有許多我們沒有發現的。”
冬日的涼亭石凳坐久了,到底會升上來寒意。
可是李成蘊並沒有正麵回答我。而是突然抬高了聲調“小兔姑娘,我看此處甚是僻靜,半晌都無一人,不如初八夜裡亥時,我們一同約在此處賞月可好?”
我欲要站起身來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又發燒了。
可他卻趁我沒完全站起來,兩步跨過來用手臂將我一攬,於是我失去重心,整個人便跌入了他的懷中。
“彆動,有人。”
李成蘊小聲的知會方阻止了我的掙紮。
我就硬著骨頭堅持著沒有再動,而李成蘊或許正在假戲真做,用另一隻手刮了刮我的鼻尖,而後竟然綻放出一臉壞笑。
我的眼睛半瞪半眯,眉毛極度往上提著做躲避貌。
因怕我亂動,他把我抱的很緊,在我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時候,他終於鬆開了。
我趕緊大喘了幾口氣,無奈的瞪他幾眼。
他瞧著一旁乾黃的灌木叢,忿忿不平的說道“敢把眼睛安在我的身上,小心我來一場將計就計。初八那晚你在青鸞宮呆著哪兒也彆去,看我怎麼收拾這幫小老鼠。”
“小老鼠?公的啊,快告訴我他什麼樣?”
“咳,你記得大老鼠就好,小老鼠記不完的。散了散了,羽林衛今日還有事項。”
言畢他與我一揮手做道彆,便轉身走了,把剛才鼻息都打在我臉上的事拋於腦後,渾不提了。
我踢著路上的鵝卵石,心中有些介懷,這已經被彆人瞧見了,早晚又是麻煩一場。
那螢白的鵝卵石咕嚕嚕滾到了石山旁,在陽光的照射下,旁邊還有一物熠熠生輝,珠光寶色。
我定睛一瞧,怎麼地上有一枚紅玉海棠發釵呢?
剛才的“眼睛”,除了有小老鼠,還有一個未發現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