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與德妃馬上湧了過去,行過大禮後一左一右饞著太後好生親熱。周貴妃和烏昭容則姿態尋常,默默跟在後頭,一並圍了太後移步嘉壽殿。
太後離宮五年,嘉壽殿原樣保持了五年。這突然回宮,宮闈局便也立即調了曾經在嘉壽殿伺候的宮人回去,雖不能全部,也是有一算一,好供太後驅使方便。
次日得知,太後派人為幾位太妃,包括蕭娘娘在內,送了不少穿戴過去。到底算是向皇上宣告了態度。
我聽後心中樂悠悠。不由得口中哼著小曲兒~,前去書房上值。
到了禦書房,卻見到北境王妃和愷愷縣主來了。
我默默來到書桌旁邊,一邊整理文書,一邊聽她們的談話。
原本,我從不愛去聽彆人在旁邊說些什麼,如今卻也是環境改變作風……
淑妃娘娘關懷的為愷愷剝著乾果“聽聞這丫頭最喜食這些果仁,來,淑娘娘替你去殼。”
一邊哄著縣主,一邊與王妃閒聊些家長裡短。半天竟也未聽出來個子醜寅卯。
又聊到愷愷的婚事。
王妃一副女大不中留的口氣說道“再過幾日,便十六了。妾和王爺通過氣兒,也該提上日程了。”
皇上有意無意的往我這瞄了一下,眼神狡黠,對王妃說道“據悉蘭羌王念家的第三子尚未婚配。這家世地位,人品樣貌,想是堪與愷愷相襯。”
啊這……
我心中立時疙疙瘩瘩,鬱結了起來。
愷愷接過話說“我記得那位哥哥,三年前咱們一同去靈州狩獵時候見過,很講義氣,也很勇敢。”
然後她的眸子俄而一轉“不過,愷愷竟不知這男女之情是何感覺,若是阿娘不提這事,竟也是如何想不起的。”
王妃拍了她的腦袋一把“淨是胡扯,聖人若與你指婚在上,你竟然敢將私情與此並談。”
一巴掌把她的大小姐脾氣打出來了,乾果摔在地上,撅起嘴來。
王妃本欲起身教訓,淑妃急忙攔住,將愷愷帶到自己的身邊坐下,拍著她的手背安撫著。
隨即勸道“孩子懂什麼,王妃何必動肝火。”
跟著若玩笑般說道“聽聞那念家家教頗多,條條框框。咱們愷愷倒是在北境精習騎射,自由慣了的。一下子被拘束了去,隻恐不適應。不妨考慮一下軍武世家,本宮這兒,倒也有一人選。
淑妃娘娘看了一眼皇上,見沒有遭到反對,便接著說道“剛回京的太尉大人,膝下有一孫兒,年剛十七。性格爽朗,心量包容。最主要的,門第還是其次,關鍵太尉府在京城,以後可不就方便咱們娘兒幾個探望愷愷了。”
王妃臉上有點喜色。看看皇上又看看淑妃,似在掂量著二位所給出的人選。
又閒聊了幾句,王妃便說回府先與王爺商量,再作答複。
攜愷愷行了禮,退下了。
坐塌上二位並未散,繼續小聲商量著什麼。
過了約一盞茶的時間,突聞殿外有幼兒啼哭之聲。
接著崔常侍便抱了那孩子進來了。
隻消一眼,直教人瞠目而視!
這不是北境王家的小世子嗎?
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大鼻涕泡泡吹的滿臉都是。
淑妃趕緊接過孩子,乖啊寶啊的哄著,用手掌捧著孩子的頭,頗有溫柔疼愛的意思。
然後請示皇上道“那妾就帶這孩子回宮了!這些時日,定當看顧周全。”
皇上認真點了點頭,一副極其信任淑妃的模樣“愛妃先回,如此辛苦,朕一定多多陪你。”
二人相視一笑,恩愛滿滿。
我竟是第一次從皇上的眼中,看到了真情流露的部分。
……
我盯著淑妃的背影發呆,而那小世子,不知是離的遠了還是被哄住了,哭聲已然聽不到了。
皇上身板很是放鬆,悠哉悠哉的走近書桌,含著笑與我說道“愣什麼?可是想知道,怎麼留下這孩兒的?”
我鼻息一歎“聖人托鹿常侍命我拿到北境王妃的手書筆跡,原來是做這個的……”
他哈哈一笑“是也!”
他握了拳頭,抵在書桌上,抻了抻肩膀,吐口氣,不屑說道“先行支開李灈。再傳王妃和縣主進宮,意欲討論指婚之事。而後將拓寫王妃筆跡的假手書發到王府裡,稱太後娘娘想要看一看這侄兒,命乳母抱進宮來,便成咯~”
我有些鄙夷之色“巧妙錯開他們的時間,布局精密。且這負責拓寫之人,可真是才華卓著,矯矯不群。”
皇上一轉身,看著我的麵龐說道“朕身邊之人,自是愈發得力!朕那日召回玉舍人的第一句話,便是稱爾為小功臣。可是忘了?”
他手指肚托了一把我的下巴頦“朕的話,你要細聽。”
我動了動腦袋,不悅的脫離掉他的手。
他也不氣不惱,咧著半邊嘴壞笑著,一掀下裳入了座,開始翻閱奏折。
我正研著朱墨,使自己的心安靜。
本以為皇上已穩下來認真理政,可他卻俄然一抬頭,有些神經質般的問我“你說,太後突然回來,給我這麼好的時機,是何緣故?”
我麵上幾粒細胞彈跳了一下。
但語氣輕盈如羽“太後娘娘已然說了前因不是,有佛菩薩指引。”
聖人提了提額頭,不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