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姨停住針:“現在不行了哦,你不能受刺激。外人再冷不丁說到什麼,是要壞事的。”
“我已經好了,心不慌不跳了。”
玫姨抿著嘴:“你說可不算,得聽女醫的。”
姑姑就不用去問了,玫姨就是她的傳聲筒。再說了,出了小院子,到底離不開皇宮這個大院子。
我蹲在地上一邊和泥巴,一邊盤算著這事。
傻病沒好全表示打傻子沒用,心疾沒好全表示不能刺激我。噝……這等於免罪金牌,可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啊……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如趁此機會稍微勇敢一點,完成這許久沒完成的心願?
於是,一個大計劃湧上心頭——我要帶尖尖回家去!
打定主意,整個人精神的不行!雙眼在夜裡都能發出光來!
好在我之前有先見之明,把從金佛身上掰下的金花瓣和最後那道出宮令牌藏了起來。
撬開東廂外牆角的地磚取出,然後縫了個布兜背尖尖用。咳,日日看玫姨做線活,也早看會了。
帶上錢帶上尖尖就足夠,日常物品衣裳什麼的,隨買隨換吧。
我看了看老黃曆,七月廿八,宜出行。
我在書桌上留下一張字條:
「姑姑,玫姨。小菟帶著尖尖回涼蘇縣了。會在路上小心,勿掛。」
然後選了一身綠衫紫裙布衣裳,耐磨耐造。尖尖也配合的跳進布兜裡,再帶上兩個梨子。於是,整裝待發。
天未亮,院中夜燭剛熄。我背上行囊,打算自此悄悄離去。
在關上門前,我回望了一眼上房和院中的菟絲藤。姑姑,那個我心中的姑姑,已經隨著念奕安一同去了。
我同時失去了兩個最愛的人,終天之憾已就。
再見了,這裡的一切。
我在玄武門滋味萬千的等待著。
時辰到了,“轟隆隆”,侍衛們推動沉重的大門,外麵的世界一點點鋪開,與我入宮那夜瞧著它一點點關上,成了一場輪回。
然後既緊張又興奮的往外邁出第一步!
出示令牌,被一隻手接過。
然而等了許久,不見回音。
我一抬頭,隻見那人咧著嘴角笑著。
又是楊莫責……
他把令牌遞還給我,官腔一句:“放行。”
我激動不已,收回令牌,大踏步的往外走去,感覺門外有彩虹也有鮮花。
但他跟了上來,不停的問我:“你要去哪兒?告訴我呀。”
我不理,他絮叨個沒完:“怎麼看你像出遠門?你去哪兒?我也去!”
我登時站住,不耐煩的吼他:“回家!回西南!去不去?”
“去!”他大聲一句。
然後他掉頭就跑:“你等下我!”
我才不理,大清早遇到一個神經的。
卯時宮門開,這與我平時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半時辰。我要趁大家還以為我在熟睡的時候,儘可能走出最遠的路!
吸取上次出走未遂的經驗,不可以在京城逗留。我已提前做好了規劃,走到前麵民巷裡,包一輛車,從皇宮以西的開遠門出去。
我腳下飛快,但身後噠噠的馬蹄聲更快。
我驚恐的回頭,還以為是“追兵”已至,卻沒想到,是楊莫責騎著馬追了上來。
他伸手:“上來吧!”
我瞪大眼睛:“你瘋了嗎?”
他口氣灑脫:“我已經和他們說了,出去一趟,歸期不定。”
我撲哧笑了。
他晃了晃在我眼前的大手:“唉呀,磨嘰什麼,快!你一副著急模樣,現在又不怕耽擱了?”
我腦袋一歪,也是!他說的有理。既然有人送上門要幫忙,我乾嘛拒絕呢?
於是我一伸手,被他拽上了馬!
“駕!……”
鞭子一揮,馬兒狂奔。若躲著東邊漸闊的魚肚白,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