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前前後後概述了一遍,並保證沒有說謊。
阿爹深思狀牽了牽嘴角,接著說道:“今日再容你在家一天,多陪陪奶奶。明日一早,蘇晝送你回京。”
我即刻就慌了:“阿耶,我不回去。”
阿爹吼我:“不回也得回!”又說:“早在你出走那日,聖人便下了一道聖旨,冊封你為郡主。原是為了與倭國王子和親。”
“啊???”我張大嘴,能吞得下一個包子。
在我哀嚎之前,阿爹趕緊打斷我:“彆鬨彆鬨,聽爹爹說完!”
“豈料你當天一早竟來了個出走,後頭還跟著個薛家公子。如此一來,第二道「和親聖旨」便降不下來了。”
“爾後曲折,暫不細說。如今和親之事已了卻,衛國公的小孫女替你頂上了。”
我要爆裂的心稍安了下來,氣喘噓噓說:“既然已了卻,更不用回了。”
阿爹一拍案:“混賬!”
一旁的奶奶趕緊勸:“小點聲!彆嚇著孩子。”
阿爹聲音壓低了些:“封你為郡主已成事實,聖譽為上,豈能朝令夕改。你到底要回京謝恩!並將……”
“並將擅自出走,以及緣何與薛公子同行一路的事,解釋闡明於聖上。”
我撇著小嘴疑問道:“爹爹又不姓李,我這郡主從何而來嘛!”
阿爹說:“宗室之女如今隻有大公主,可尚年幼。李灈之女被廢為庶人,兩位長公主身下全是男兒。因此隻能從異姓王爵,異姓侯爵之下選女加封了。”
我眨眼:“那也輪不到我呀。”
阿爹說:“你有所不知。你翁翁原本是武德王,隻不過後來取締了世襲罔替之權。”
我冷笑:“所以臨時要找替死鬼,就找到我身上了。”
阿爹瞪我。
奶奶也是一臉的不情願:“要我看,也並不是一定要親自返京,上道謝恩書就好。”
阿爹急了:“娘誒,她到底是偷跑出來的,怎能不送她回去請罪。兒子剛升了官領了一方軍政,這還沒居功呢,就要自傲了嗎?”
我不依:“不要——,回去要挨打的,蘇姑姑會打死我的!”
奶奶聞言一愣,連忙問我:“她打你了嗎乖乖?”
我拚命點頭:“打了打了,現在身上還有印子呢!”
奶奶馬上變了臉,抱我坐她腿上,開始帶哭腔罵道:“這賤蹄子!我把孫女養這麼大一指頭沒碰過,她說打就打啊!”
阿爹指著我厲聲說:“你問問她都做了什麼好事?該不該打?自幼頑劣到十四五,被狠狠教訓一頓也不屈她!”
然後阿爹把我拽到前廳外:“去,找丫鬟們玩去,我跟奶奶有話說。”
我雙手攏到嘴邊喊到:“奶奶,可疼了可疼了,都打出血了。我不回去!”
喊罷我便跑了,留奶奶去對付阿爹。
閒靜了下來,再看著天空發呆。藍天白雲如斯,日日皆新,永遠都不會破損臟汙。
隻不過有時,它會換件衣裳。
我叫上丫鬟:“走,陪我出去逛逛。”
“你說,咱們涼蘇縣是去蘭羌的必經之路嗎?”
丫鬟聲音清脆:“是呀小姐。不僅如此,蘭羌人若采購用品或者做買賣,都會先來咱們縣。若不是打仗,平素大街上熱鬨著了。”
我微笑:“那就好。”
然後繡鞋就壓上了石板路,步如柳絮輕,與天上的閒雲相合。漫無目的,安之若素。而臉上,始終微微笑。
丫鬟生了好奇,問我道:“小姐在想什麼?這神情狀態,奴婢還見過一次,那人竟與小姐一致。”
“哦?是誰呀?”
“就是蘭羌王府,念家三子呀。五月末的一天,奴婢出門添置東西。就瞧見他,在咱們府外的幾條街上來回走著,風輕雲淡,氣定神閒,還一臉的幸福滿足。那忘我的勁兒,跟小姐一樣的傻呢……”
“喲,哈哈,奴婢失言了。”
聽她此話,眼淚簌簌,但仍是笑著淚流。
「我欲走遍此城的大街小巷,惟願與你的腳印重合。」
念奕安,原來你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