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搖頭:“沒有!你呢?”
“也沒啊!”
不妙的預感席卷而來。可是又不敢放聲呼喊,隻能再四下找找。
我小跑起來,冷不丁被腳下的石頭一絆,整個人就趔趔趄趄淌起了地上的雪浪。
然後白雪之下,翻起了紅色!
我睜大了眼睛驚呼:“有血!地上有血!”
薛莫皟聞聲雙眉一橫,以劍柄把地皮掃出,果不其然,又見斑斑血跡。
他咬著牙齒:“出大事了!”
我踢開地上大片積雪,看出一些血痕往大營深處的方向拖行延伸。薛莫皟一拉我的手:“走,前去瞧瞧!”
我倆趟風冒雪一路狂奔,終在一處大坑窪前驀然駐足,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萬人坑。
橫七豎八的屍體摞著屍體,將一片窪地幾乎填平了。扭曲的身子,淋漓的殘血像是攪在大盆裡的涼拌菜,冒著死寂之氣和隱約的酸腐。屍山上的皚皚白雪抹去了這畫麵大半的血腥殘酷,隻要再晚來一會兒,這場殺戮就要全然湮滅在這暴雪之中了!!
“還有人活著嗎?”薛莫皟對著人坑大喊,我也跟著呼喊起來。
然而不聞空穀回聲,喊聲仿佛跟著雪花一並散落了。
茫然無措之時,突然瞧見死人堆裡有一隻手掌在揮舞!
我的天!
薛莫皟第一時間衝過去跳下屍堆,將那擺手之人從中拖出。
那人肩膀上挨了重重一刀,砍穿了配甲,血濺的滿臉。薛莫皟看清了他的長相,高興的說:“小獾兒,你還活著!太好了!發生了什麼?”
小獾兒有氣無力的說道:“約摸一個時辰前,突然來了一批野軍,為首的大喊一句誅殺逆黨,就直接對兄弟們大開殺戒……”他的眼淚奔湧而出:“大夥兒瞧著天將大雪,都正在拾柴禦寒。毫無戒備的,他們來人又多,就這樣,全給屠了!全給屠了!”
他憤恨的捶著大腿,痛心疾首。
“我見勢不可擋,隻好裝死。野軍們速戰速決,將兄弟們殺儘了,再拖來這坑地裡……這場大雪真的是,幫了這幫佞人啊!”
我聽的心鼓咚咚,薛莫皟怒上眉頭:“他們究竟是誰,可有什麼前兆?”
小獾兒歎氣:“要說有,還真有一件。撥發給咱們的糧草本該先行到達,誰知今日至午時還遲遲不到,飯都沒吃……”
薛莫皟切齒道:“劉鱷奴這廝果然有問題!”
這時,一小隊人馬從遠處而來!
我們聞聲,趕緊匍匐著身子,觀望來者是誰。
待看清了,薛莫皟大喜:“無礙無礙,是龍武衛的黃將軍。”
那黃將軍一身風雪,滿目凜然的策馬來到之時,看見空空如也的山營喟然長歎!
薛莫皟迎了上去:“黃將軍,大事不妙!山下據守,悉數被殺。”
那黃將軍一甩披風下了馬,握著腰間配劍走動觀望,麵目通紅青筋暴漲道:“我等剛從行宮突圍出來,就剩這麼二十餘人了!這洛陽守軍可不緊緊是在冊的三千人,隻怕十倍還多!”
“這?!”
“山上皇嗣與太後如何?”
“我於申時五刻下山之時,上清宮並無大動!豈料這山下已是天翻地覆了!黃將軍,現下該當如何?”
黃將軍攥緊了雙拳:“這劉刺史叛心昭然,今次鳳駕來洛陽,定是他籌謀劃策已久!咳,想來,他是要以諸位皇嗣為人質了!”
薛莫皟劍眉深擰:“若按將軍這般分析,想來皇嗣們和太後暫時還算安全。將軍有何打算?”
黃將軍一拍左肩上的落雪,眼神發狠道:“那劉鱷奴不是也在老君山上麼,不妨我等悄悄潛上山去,生擒於他。轄製了這首賊,還有扭轉之機!”
薛莫皟抬頭看了看天,點點頭道:“天色欲晚,又逢大雪,再等等,此計適合夜間行動。在此之前,尚需細致計劃一番。這樣,先命幾人去林中打獵,充做晚膳之用。”
黃將軍爽脆應允:“好,先填飽肚子,再做商議!”
然後,我們就一通忙活,分工行事,將帳篷紮在了山腳一側的隱蔽處,扶著傷員小獾入來清創。再從舊營裡搬出柴薪,棉被,各種用具。
然後就在碩大的帳篷裡,升起了篝火,懸上了鍋灶。
乾柴劈裡啪啦的燃燒著,爆著火星子,紅彤彤的火苗帶給人無窮暖意,我把冰涼的小手伸過去,舒坦的人眉間一跳,胸中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