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雞自從在玄鵠宮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後,模樣大改。
原來隻有左半邊的它,與右半邊“合二為一”了。最初用嘴喙將兩半身體的毛發結在一起,勉強連接。到後來不知不覺,日生夜長,血肉便慢慢長在了一起。
有點驚悚的“雙頭雞”也終於合成了單頭。
我總算能安然的撫上它頭頂的羽冠,籲口氣說:“尖尖啊,前段時間你兩個頭,總是叫娘親不知道看著哪個說話……現在總算好了。”
它唧唧兩聲,用尖嘴輕輕啄了啄我的手背。
由於怕彆人說它是怪雞,畏懼謠言的可怕,這兩個月硬是連院門都沒帶它出過。
我正享受親子時間,梳理著它柔軟雪亮的毛發,這時外頭來了幾個生麵孔的宮女。
進門了對我行禮道:“尚書大人,淑妃娘娘傳召,請隨奴婢們一同去往承香殿吧。”
我心中嗤笑,這林作司告狀的速度可真快。
我剛要起身,那領頭的宮女又說道:“娘娘說,聽聞玄鵠宮的白鳳被尚書私自豢養了,還請您一並把白鳳帶去。”
我一牽嘴角,遂叫小珂附耳交待了一句話,便叫其餘兩個宮女用披風裹著尖尖雞,一並去了。
承香殿的門將將推開,殿內彌漫的生薑味直辣眼睛。
一旁宮女解釋道:“尚書勿要見怪,熏生薑水是為娘娘緩解孕吐的。”
我走上前去,恭敬的對淑妃行了拜禮,巧笑著問安。
她正倚在暖塌上,將手從袖套中伸出:“來,坐到娘娘身邊來。”
我往前挪了幾步,沒往塌上坐,隻坐在了腳踏的位置。
“到底是宗室的孩子,就不稱你為尚書了吧?郡主可知道,娘娘為何傳你過來。”
我頷首回道:“並不知情。”
“那郡主想想,今日上午,可有在內官局例會上出言不遜,以下犯上。”
我緘默了片刻,隻得回話道:“娘娘,當時晚輩隻是有理說理,就事論事,並無冒犯之心。她林作司雖說是二品女官,但是這些官員們,說到底都是為宗室效力的。孰為主,孰為奴,事實清楚。何來……,以下犯上之說呢。”
我笑中帶刺的說完這句話,好奇淑妃該用什麼話來駁我。
她停頓住了,抿著嘴半笑半嗔,眼睛盯著我的臉,目不轉睛。
這淑妃的容顏氣質從來能擔得上一個“淑”字。
貴妃可愛,德妃潑悍,陳修媛聰敏,許昭儀庸懦,烏昭容豪爽。
這些圍在皇上身邊的大角色各有特色,但哪一個也沒有她韻致淑雅,手段懷柔。
尖尖雞這時在宮女的懷裡呆不住了,撲騰了兩下,撣掉了身上的披風。
淑妃眼皮一抬,看了看尖尖,又看了看我,吐口氣道:“本宮真是對你失望。原以為你還算懂事明理,這才好言待你,指望你能坦然認錯。沒料想,在本宮這裡你還敢高談狡辯,心存挑釁。今日若不處置你,明日裡誰都敢逞這口舌之能了。”
我悄悄磨著後牙,想著對策。
“去,承香門外跪著去!沒有本宮的旨意,不許起來。”
她對宮女一抬下巴:“把這白鳳送還玄鵠宮。私自豢養,成何體統!”
事關尖尖雞,我緊張了起來,連忙求情道:“娘娘,不是的,它不算是玄鵠宮的那隻!尖尖是我撿來的,後來它溜去過一回玄鵠宮而已。”
淑妃瞪向宮女們斥道:“你們幾個還愣著乾嘛!帶郡主出去受罰!”
一時間,一半的宮女來拉扯我,一半去奪尖尖雞。
我心中大有著母子被強行分離的悲痛,情緒欲要崩潰之時,大殿的門撲通一聲被推開了,衝進來一個高大如青山的人影。
他步伐焦急,滿眼擔憂。我撲過去拉住他的衣角,傷心的蹲在地上,仰麵悲聲道:“薛莫皟,她們要把尖尖奪走,這是我的雞,你可以作證的!”
薛莫皟看著我楚楚可憐,噙滿淚水的模樣,滿是心疼。
即刻拉著我的手腕來到淑妃麵前:“長姐,您這是做什麼?這隻雞是郡主的,剛孵出來的時候我就見過,送還給她吧!”
淑妃挑眉道:“哦?那倒是要郡主說說,玄鵠宮的那一隻哪兒去了?”
兩隻合二為一的話哪裡能說,定會越描越黑,我便一口咬定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