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通鼓畢,逐一將囚犯提來驗明正身。
三通鼓畢,身帶三械的主犯已被押在闊斧之下。
四周的屋頂和樹上都堆滿了人,千百點目光與頭頂的太陽一樣亮堂。
衛國公一臉一身的呆滯,會走也會跪,就是整個人已成了個木偶。
表哥竊笑著:“這老東西不想死啊。”
表嫂說:“從個鄉野潑皮混到衛國公,如此這般,說起來也算是好命了,人很難五福儘占。”
我呼出一口氣,是啊,五福的最後一福,名為善終,便是“好死”了。
跟著,兵差把衛國公在木墩上放妥,一如我前番。
施令官一個斬字。劊子手便拎起利斧,在衛國公的脖頸之上瞄了瞄準兒,然後高舉了起來。
青刃兒擦著慘白的光揮落之時,我捂住自己的脖子,吭唧哭了出來。
娘利索的捂住我的眼睛,我一時間化作很小很小,小到隻能躲在娘的掌心裡抽泣。
耳邊全是興奮又驚恐的高呼,在一刹間聲浪衝上雲霄,而後聲潮回落,歸於嘈雜。該是像那斷裂的脖頸裡噴出的鮮血,噴薄之後,落地有聲。
表哥戳著我的肩:“快看快看,頭掉了,眼皮還眨呢。”
我又嗚咽一聲,娘拍著我的背:“這麼怕嗎?你的膽子怎麼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
隻有我明白,我過分痛恨殘忍。
現場突然議論紛紛:“誒,怎麼回事?”
“天啊,動了動了。”
同時的,已響起婦孺的尖叫聲!
我甩著淚滴回眸一望,那段隻有身體的死屍歪倒在地上,其一貫鼓鼓囊囊的腹部正劇烈抽搐著!
現下已顧不得看血濺三尺和滾在蒲草上的首級,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著這驚悚的一幕。
表嫂聲音顫顫巍巍的:“詐~屍~了?”
表哥噝著氣:“這老貨!真是白日見鬼。”
刑場周圍人群翻湧著,有往前擠的有往後退的,有東奔的有西跑的。兵差的佩劍已經出了鞘,握在手裡往屍身處試探。
三個監刑官業已站起身來,無不驚愕的望著地上的動靜出神。
一兵差挑破了屍身的衣裳,緊接著,一條橙色之物猛地從破洞處鑽出!
“哇——”,全場嘩然。
蛇!一條橙色的大蛇!
它長著蟒蛇的花斑,但蛇皮就是罕見的橙色。蛇頭帶著蛇身已出來了五尺之長,但仿佛受到了什麼阻力,不能夠完整的從裡頭爬出。於是,蛇頭掉轉,開始啃咬屍身的腹部!它狂舞著,卷著卷在地上亂扭,掙紮嘶咬開了衣裳後,衛國公的黑肚皮現於眾人眼前。
始料未及,聞所未聞,所有人都怔住了。
大蛇還在撕咬扭動,像是在與一頭野豬戰鬥!最後,它取得了勝利,生生將屍身腹部的一塊皮肉咬下,始才完整爬出。
就這樣,蛇身就這樣黏連著衛國公的一塊黑肚皮,在刑場上盤亙著打轉翻扭,最後慌亂的擇了人少的一角,飛速逃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