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喵嗚一聲就跑了,可那門還在被人往裡推,撲通撲通,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我渾身寒毛豎起,蹲著往後挪了兩步,撒丫子就往屋裡跑。
“有賊,有賊。”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花園角門有賊,在往裡推門,試著開鎖呢!”
大舅聽罷變了顏色:“花園角門?那道門早就從外麵封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
舅母趕緊站了起來:“哎喲,這是怎麼一回事。來人,快去花園角門處看看。”
家丁看罷了回來,結結巴巴的說:“不,不是人!”
“那還是鬼不成?”
“是朵花!”
“花?”
“是的。小的將鎖一打開,發現門檻和封死的牆根聚著一攤死水,那水上就長出個蓮花模樣的東西。花蕊子格外長,跟條舌頭似得,正吧唧吧唧到處舔。”
我倍感驚奇:“可是與前一陣碼頭出現的吸血蓮花一樣?
家丁倒吸口氣:“對對對,好像是這麼個玩意。”
表哥來了興致,去看了一圈回來後說道:“嗐,果然是那物了。先不理它,隻要不挨得過近便不會傷人。待過了初一,就派人去京南的紫草坡,請蕊姑過來將它收走。”
我們異口同聲:“蕊姑又是誰?”
表哥說:“封鎖水仙碼頭的第一日,是我帶著屬下們出的差。那時正在碼頭,京兆府尋來了許多花把勢,一同來琢磨那傷人之物是何。自然了,事出反常,和尚道士也是成群結隊。”
“下了許多網兜子要撈那物,半晌了沒動靜。最後有一道姑撐船而來,告訴我等,那花兒躲進河泥裡去了。”
我這才想起,那一日我與薛莫皟一行在馬背上遙望,是有這麼一位出塵仙子溯水行舟,妙音詠歌,飄飄於人前。
“那後來呢?”
“後來道姑登岸,自報了家門。稱在紫草坡一處小觀裡靜修,稱她蕊姑便好。”
“她指了指妖花盛開之處,從袖中取出一琉璃瓶,命人拿其下水潛在河底,打開瓶蓋埋進泥中即可。”
“如蕊姑所說,一刻鐘不到,那妖花就被引出,在水麵露了頭。蕊姑持網將它撈出,縛緊了擱在她的小舟上,說道此花名為紅蓮,乃是從八寒地獄偷渡到人間來的。”
表哥哈哈笑著:“至於是不是陰間的花咱們就不好確定了,總之蕊姑聲稱物有兩麵,若能著心培護引導,定能祛其邪祟,還可做一善用。京兆府尹等幾位大人商討之後,興許是出於對不明之事的敬畏,也就允準她帶紅蓮回紫草觀了。”
“唔~~,當真是精彩。”
我們紛紛點頭咂舌,唯獨娘嗤笑道:“大千世界,萬物繁雜,總會有些沒見過的稀有草木。經你們一說,都成了神鬼之談,也是荒唐。”
娘轉眸,對滿眼認真的我說道:“表哥編瞎話逗你玩呢,這要是還信,當真是跟李家姐姐一樣癡傻。”
表哥會了意,也就捂嘴笑說:“對對,哥哥當神話兒講給你聽呢,可不敢真信啊。”
我唇角一勾,泛起狡黠:“既然沒事,我去把那花摘回來插瓶。”說罷作勢要走。
但又被攔了,“回來!該就寢了!”
我暗笑,看來娘心口不一啊。
“我說不該歸於神談,沒有說它不危險吧,你還敢試探我。”
我一邊被數落著,一邊被拽回了內室洗漱去了。
這一夜我想了很多,娘對於神鬼之事這麼大反應,試圖對我全然阻斷,不允許絲毫沾惹,會不會是她對曾經的“我”了解過什麼,或者,做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