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碩在書房與講到這句話時,我頓覺冷汗直流,滿滿後怕。
那一晚差點被一根繩子了結,不就印證了這一樁道理麼。
雖說前段時間鬨了一出,但陳碩與我授課的事情並沒有停下。我二人也在幾位長輩的撮合下,“握手言好”。
而她也自知理虧,心裡揣了份歉意,對我的態度溫和了太多,甚至還舍得與我聊閒天了。
“公主呀,聽說西洋有一種貓兒,通體灰色,可是與咱們這的狸貓一個養法?”
提到貓,我就來了興致:“那不是灰色,官名是藍色,叫藍貓。一個養法兒的,多吃肉少喂穀物,不可吃洋蔥與葡萄,也不能吃得太鹹。”
她近視的眼睛偶爾也會閃爍:“如此我便放心了。京兆府查了一樁案子,案犯被捉了,家中的貓寵一時間無人飼養,便被大哥抱回家裡來了。”
“嘿,還有這妙事!沒想到先生也喜歡貓。”
“以前倒不覺得,自打看見這灰色的絨球子,短鼻圓臉十足可愛,便改了想法。其實我近來著實發現,我從前太過木訥了……”
我動了動眉尾:“先生自有先生的長處,何須這樣講。”
她把書本卷成一卷,在手中搓著:“驚厥豈是小事,微臣的二哥就是得了此症去的。當時因為我的武斷成見,害得公主身涉險境,聞訊便心生懊惱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呐。再給公主陪個不是吧。”
我示意陳碩坐下:“都過去了。我當時好的也快,若不是你們說,我還不知原是此症呢。”
這邊還沒扯完,紋竹又嘰嘰喳喳跑了進來:“公主公主,尖尖雞會飛了!”
“啊?真的?”我撒丫子就往外跑。
院子裡人堆之上,尖尖雞撲騰著翅膀,歪歪斜斜的飛了一人多高!
“嘿,小家夥,你還真的是鳥啊!”
尖尖高興的不行,見我看著它更是興奮,往延嘉殿外飛去。
我欣喜也擔心:“慢點慢點,彆飛太高了摔著。”
它在前頭嘎嘎的飛,我在後頭歡騰的追,隻注意頭上沒看腳下,剛出大門坎兒,從石階上往下跳,一下子就撞在一座人山上。
哐的一聲,我幾乎被彈飛了,那人一個箭步,一把攬住了我的腰,豎抱起我。
我二人四目相對,直愣愣的看著對方。
他笑了:“你是小玉菟!”
我眨眼:“你是晉王。”
“咦,你怎麼認識我?”
“我見過你。昨兒在路邊,你的飛馬蕩起了好大的灰。”
“哈哈哈。”他一邊笑著,一邊提溜著我往裡走。他個子真高,得快一米九了,我的雙腳隻垂在他的膝蓋處。
我就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著他,龍眼眼型,好深邃的雙眼皮,剛剛刮過的臉,不再是昨日的胡茬森森。他的鼻梁骨上有個小小的結,雖說有一點點駝峰鼻的意思,可一點也不難看,反襯的他的容貌更有特色了。
我輕輕問:“為什麼你也認識我呀?”
他神色調皮:“唔,招貓逗狗還逗鳥的丫頭片子,還能是哪個喲。”
口氣神態親和的很,我不由得笑了。
宮女們跑在前頭報著信:“娘娘,娘娘,晉王來了。”
當皇後跨出大殿的那一刻,像極了一位老母親,麵龐顫抖了半天帶著哭腔說道:“讓兒長這麼高了啊……”
晉王把我往地上一撂,撲過去膝蓋搓著地跪下,大喊著:“皇後,李讓拜見皇後。”
皇後抱著他的頭就淚如雨下,晉王抱著皇後的腰,哇哇的哭成了個孩子。
我被這場麵震住了,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直到他們被勸進了屋,我還一如雙腳踩進了淤泥裡,站了良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