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曬紅綠。
也就是今日時興曬衣裳,曬被褥,曬書籍。
瞧著太陽升起,我幫手孔香香,忙的不亦樂乎,把王府裡的家當底兒全部攤了出來,一時間院子裡擺的是紅顏六色,像極了二手市場。
東西曬到下午的時候,已經開始散出太陽的香味,被褥也膨大了不少,真是神奇。我學著香香用藤拍拍被子,拍了會兒又在被褥陣裡玩躲貓貓,一頓你追我趕,再一次掀了被簾時,瞧見六哥帶著客進來了。
客不是彆人,是皇上和皇後。
我心裡有點彆扭,問安道:“耶耶怎麼來了?”
“哎,太傅和幾個老臣領著薛侍郎天天堵著朕,實在煩得很,出來散散心。再說晉王府第落成,和你娘來賀喜一番。”
孔香香“如臨大敵”,那個恭謹認真的模樣,用儘全力招待起她眼中的貴客。
沒人陪我了,我自己在院裡拿著藤拍一陣亂打,好撒撒氣。
可過了一會兒,阿秋和展君也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郎中和他的小徒弟。
原來今天是家庭大聚會啊!
吃罷晚飯,在院裡擺上一套桌椅,切上幾塊西瓜納夜涼。
內室裡郎中開始忙了,晉王和皇後守著,其餘人坐在外頭,展君和香香撐得一手好場麵,跟茶館裡頭說相聲似得。
過會子,皇後和晉王出來了,展君連忙問道:“陛下如何了?”
晉王道:“郎中果然丹青妙手,聖人用藥後大感舒適,按醫囑先行睡下了。”
展君道:“這郎中是祖傳的醫術,再說了,漢人總會更了解漢人的體質多些,我等靜觀療效吧。”
皇後笑道:“展小婿最是得用,但凡你出力,何事總能迎刃而解。”
展君欠欠身子拱手道:“娘娘謬讚了。”
不明情況的孔香香說道:“展夫人原來也是娘娘的女兒。”
晉王回頭看了她一眼,阿秋趕緊解釋道:“孔側妃,我是娘娘的義女。”
皇後笑道:“之所以還未封善生誥命,是打算著補縣主一爵給她,待陛下心情好些,本宮再於禦前說項。”
展君和“善生”趕緊跪地叩謝。
我撇了撇嘴,嗬嗬,還縣主,比縣君還高上一級呐……
聊著天,皇後突然想起一事,叫樺蘿端來一個大錦盒。
打開了,是一排不同色澤的玉墜,皆綁著黑色絲繩。
“這是今日本宮和聖人在外頭閒逛,在一家首飾鋪裡看見的十二生肖。因覺得好玩,便給你們這些孩子每人買了一個。”
“來,讓兒的小黃猴。”
“孔丫頭的小青蛇。”
“展小婿的墨玉豬。”
“善生的閃灰鼠。”
善生接過來的時候喜悅道:“這該是和田玉中的閃灰料吧,並不好找。”
都派發完了,皇後最後拿起來一枚紅白相間的小兔子。
“這是菟兒的小紅兔。”
“你們幾個都大了,戴不戴的隨你們,就是覺得有趣買來玩的。這物什兒,小孩戴著可愛。”
他們笑鬨著:“戴,怎麼能不戴呢,這可是娘娘的舐犢之情。”
皇後坐到我身邊要給我戴上,我生理性的排斥她,於是側了側身子嘀咕道:“脖子上還有長命鎖呢,乾嘛掛那麼多!”
皇後不依:“這小小的一枚怕什麼,本命生肖護身呢。”
“都是小白兔,哪有小紅兔的?紅兔表示流血了,我害怕!”
一圈人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我。
晉王對我挑挑眉:“小菟,聽話。”
孔香香附和道:“紅的多好看了,公主生的白,會趁的更白呢。”
假善生自以為是的勸道:“公主不知其中究竟吧,欽天監每年都會看所有主子的八字,紅色對於公主來說是母親的意象,娘娘是和公主親近呢!”
“聽話啦~”
說著說著,她就上了手,還推我的胳膊。
我無名火起,握緊了拳頭就砸向她,口中罵道:“關你什麼事!彆挨我!”
全場死寂一片,假善生一臉尷尬,展君看看我又看看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勸。
皇後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真是放肆!你以為在外頭我就治不了你了?”
嗬,我還真拿準了你在彆人麵前要保持鳳儀萬千。
不過心裡清楚,嘴上得說彆的:“不喜歡為什麼要裝喜歡,不是說人要誠實嗎?”
皇後沉聲:“本宮說的是你蠻橫無禮!”
一圈人開始勸:“娘娘,她還小不懂事,再大點就行了。”
“是啊是啊,慢慢教導。”
皇後彆著氣兒:“給姐姐道歉。”
“姐姐?憐娃是姐姐,彆的可算不上。”
皇後咬著牙對樺蘿一招手:“把她給我扔出門外,叫她流浪去!”
樺蘿一臉難色,一圈人勸的更熱鬨了。
晉王壓著怒火:“小菟,你對你娘這般態度,還不認錯?!”
我起身自己往門外去:“走就走,各位再見。”
晉王氣呼呼大聲斥道:“行,奴婢們不敢,這個壞人我來做,這就把你扔出去!”
他呼的站起來,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外拎。
孔香香一路跟出來:“王爺,使不得啊!您怎麼也跟孩子置氣呢!”
他將我掂出了王府大門,又把我擠在山牆處問道:“現在可是最後的機會了,認不認錯?”
我聽見外麵街上有小販叫賣:“白糖糕喲,又香又甜的白糖糕,最後兩塊咯~”
我搖頭晃腦:“我要吃白糖糕,吃完再認錯。”
孔香香笑著:“那等一會兒,妾這就去買。”
我一扯她:“不,六哥去買!”
晉王壓著火點著頭:“行行,我去買。”
見晉王走遠了,我悄悄退後一步,一蓄力猛的推向孔香香,然後自己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