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了一半給他:“你試試,一級新鮮。”
他接過舔舔,說道:“我倒不是沒見過旁人這樣吃,就是覺得粗魯。”
我搖搖晃晃拽成個小鴨子進院兒坐下:“來都來了,還不入鄉隨俗呀!你不懂這種悠然~”
他輕哼了一聲:“你覺得悠然是你不愁生計,靠這個為生的有個甚的悠然。”
巧嬤嬤拿梳子過來給我梳頭:“蘊哥這回說對了,咱們鄉裡人啊,天天在地裡吃黃土,累的幾身臭汗後喝一瓢涼水,才覺得悠然痛快。不能有旱澇,苦苦經營到秋收了,儲好冬糧,這才能鬆一口氣。可心裡的氣鬆了,皮子又緊了,冬風一來,每日家縮著個脖子,渾身就沒個舒展的時候。”
我嚼著東西嗚嗚啦啦的說:“你們說的是一事,我說的是另一事。多少權貴在上層汲汲營營那麼多年,也是永不滿足的,急流勇退享受這份悠然不好嗎?”
李成蘊擠眉弄眼的:“噝——,我怎麼聽著你像是在指責誰呢?”
我一吐舌頭:“沒呀,在這兒過日子,我總算能說話不過腦子了。”
李成蘊突然目光悠遠了起來,咦,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放鬆過……
負責做飯的婆子是沒當過差的,隻會做農家飯。
一碗白菜燉粉條吃的我津津有味,擱下筷子我拉著李成蘊在菜地裡奔跑。
跑到北麵,有片桃林,我呀的一聲衝了進去,摘下枝頭成熟的水蜜桃,剝了皮就吃的口角流汁。
李成蘊被我感染的鄉土起來,他選了個稱心的桃子後與我一同坐在桃樹根,從腰間蹀躞上取下小刀,一塊塊割著吃。
南風拂麵而來,吹走麵上的汗珠帶來涼意。
一切都淡悠悠。
他深吸口氣,似在自言自語,“鬆快了~”
我的話語脫口,如風兒自由,“李成蘊,你平時不敢說出口的話,現在敢說嗎?”
他頓了頓,咯的一聲咬下桃肉:“我有什麼不知道我為什麼活著,像阿耶那樣?不想。很多時候我都在問自己一句,我到底在乾嘛。”
“可你還是聽了他的話,入職門下省,還做了駙馬。”
“我自以為反抗過,可最終還是應了他的安排。你不也是嗎?”
“我做過女尚書呀,差一點點就可以請辭還鄉。”
“這差的可不是一點點,你以為你母親會放你走?”
“為什麼不,從小沒在一起,本就感情不深。我又不服從她,對她沒什麼用。”
“這隻是你以為。”
我搓著帕子:“所以,你因為心中空虛才花天酒地?”
他玩著小刀:“女人們可愛,解憂。但也是爛心的蘋果,隻吃外麵最鮮豔最甜美的一口就可以了。咬的深了,就會咬到蟲子。”
我大笑了一回,“喔~~,你果然膚淺狹隘,也可悲。可悲之處在於,吃到再好的蘋果,也假想著肮臟的蟲子。何況女人也不是蘋果。”
“難道不對嗎?防著蟲子,才能免遭蟲子。”
“得了吧,說再多的理由,也不過是你需要靠征服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來贏得自信。在彆的方麵,你一事無成。”
他轉臉怒視著我:“你知道個什麼,她們至少因為我過了幾天公主般的日子,這是一種恩賜,她們得感恩我!”
我咯咯笑停不下來:“看吧看吧,你這話就說明了女人能讓你體會到自己有價值。你太需要被認同了,左相對你寄予了厚望吧,你被壓的喘不過氣吧,所以你就瘋了,靠著玩弄女人來認定自己很厲害!”
他暴躁的站起來,“凡玉菟,你以為你又有多好!耍心機扮無辜,自以為是又狂妄!嗬嗬,勾引男人也有一手,薛莫皟就是你從彆人手上搶過來的,你跟我差不了多少!我不跟你吵了,你這個人當真可怕!”
他一尥蹶子走了,我抓起桃核砸他——嘿!我最喜歡看彆人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