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的一刹我調皮起來,清清嗓子道:“朕的愛妃呢?朕的周愛妃何在?”
許久不見的柳阿嬤提著一藥罐子迎出來,“哎呦,是公主,是陛下呀。主子在裡頭呢,您進,您進。”
我三步換成兩步蹦躂了進去,進門就差點被藥氣衝了一跟頭。
我撇嘴:“周船靜!怎麼如今你也天天抱著個藥罐子!”
迎出來的她小步子拽著我的手坐下,一張發黃的臉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月事淋漓不儘,沒得辦法。而今是一點酒都不敢碰了,我的陛下,你這回來可是要失望了。”
我關切道:“說啥呢!我找你難道就是為了喝酒嗎?你知道我有多焦頭爛額的,要不然早來看你了。”
我突然想起她曾經懷了孩兒的事,不禁脫口而出:“孩子呢?”
她猛地與我對視一眼吐口氣:“罷了,想來當時你幫我引來先帝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來了。孩子三個多月大的時候流了,我這病也是那時候落下的。”
我擠眉弄眼的:“當時驃騎將軍協助前太子起事之時,有那麼一會子我還當他是為了你們娘倆。”
她慣常的往塌上一靠晃晃腦袋:“想什麼呢!這世上旁的女子也都沒你的福分,不管是念公子還是薛公子或者李公子,哪個都圍著你團團轉,比不了啊,完全比不了。說句旁觀者的話,在令男人掏心挖肺的本事上,你還真隨了你娘。”
我磕著瓜子嘁了一聲:“我的傻姐姐啊,你也得弄明白男人對你的好是真付出還是假付出,付出的是廉價還是昂貴。彆整的人家剛示個好,像野狗般撒泡尿,你聞著騷味就上頭了。”
她哈哈的大笑,“我的天呐,這話真糙,可是理明啊。不過,我聽了便也是聽過了,學不會的。”
我掃著我倆身上的乾果皮:“學不會就去他娘的吧,你現在養病要緊。孩子咋沒的?哪個毒婦害的你?”
周可愛又撲哧一聲:“淨是壞事見多了,啥都往壞處想。是孩子自己停胎了,不長了,也就流了唄。”
我歪頭看她:“那豈不是有點糟,而今你連個伴兒都沒了。”
她伸手指了指空曠曠的大殿,“小菟,你瞧。你剛來的時候,是我青鸞宮最鼎盛的時候,你也是一步步見識著如何冷清敗落的。要說我是人,也算個人。要說我是鬼,也像個鬼。而今我連個太妃都不是,也算是忝居在這青鸞宮裡了。每日家隻剩柳阿嬤和兩個粗使宮女,一個宦官,還沒有一個縣主的人多。還記得贏牙嗎?我曾經的貼身內侍,那個看起來忠心耿耿的小東西,幫你放蘭花螳螂咬德妃手的那個。”
我點頭:“記得呀,怎麼了?”
“他與我大禮跪拜做了彆攀高枝兒去了。好像在太後娘娘那領了個密差,往西南去接哥舒辰老道回京呢。”
我直犯惡心:“接那個半邊老殘廢回京?還密差!”
周可愛聳聳肩:“還是贏牙的小對食說漏嘴的。”
“還透露啥了?”
周可愛頓了頓,用手搓了搓手臂好似在撣落著雞皮疙瘩,“好像是離山天坑祭壇,甕缸葬的娃娃該換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