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還叫我小菟。”
“好,小菟,你知道的,我被調到這裡是太後娘娘的旨意,你就這樣接我回去,恐怕太後娘娘會怪罪下來。”
我輕哼:“而今的我可不是當年的我了,才不會任她拿捏。又不是封你做太妃公主一品誥命的,區區一個女侍中我還做不了主了?”
“小菟,可沒有府衙的調命下來,奴婢還是怕給您添麻煩……”
她的擔憂驚懼更加激發了我的鬥誌,我正色的說:“好啦,聖旨就是調命,彆嘰嘰歪歪的。”
“可就算要走,還有差事要交接……”
“那就帶著你的賬薄子,到甘露殿交接!”我轉臉對候在亭子外的人說道:“替朕把她的東西歸置妥當,即刻回宮!”
很快便歸結好了大包小包。時隔兩年,我重新挽起了冬休姐姐的胳膊,興高采烈的回家咯~
這天晚上,我和冬休緊挨著吃飯飯,一個澡盆洗白白,打了個水仗後穿上一模一樣的寢衣跳到床上!
我幸福的嗷嗷直叫,“巧嬤嬤,巧嬤嬤,這是冬休,是我最好的小姐妹,以前我養傷的時候,隻有她日夜守著我,給我做小點心,想方設法的逗我開心!以後這張大床就咱們三個人睡了!啊——,太好了吧。”
我嘻嘻哈哈的躺倒在她們兩個中間,一左一右的抱著兩隻手臂,若喝蜜糖喝醉了,飄到了雲彩眼兒裡!
正咪咕著,寢殿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我們三個吃了一驚,齊刷刷的抬頭看去。——太後帶著她的一群女官哄的湧了進來,烏烏泱泱的。
她滿頭的珊瑚步搖劇烈擺動著,“這龍床是誰都能上的?都給本宮滾出去!”
我騰的坐了起來,與此同時巧嬤嬤和冬休連忙下床趿拉鞋,退著步子隨著那一群女官出去了。
門剛從外頭關上,她指著我就破口大罵:“你這個蠢貨!我之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那麼蠢呢!”
我的臉唰地熱了,怒火躥騰!
我挑眉:“太後娘娘擅闖朕的寢殿太過失禮了吧。”
她衝過來狠戳了我的腦門:“李玉菟!那歲府監可是我們自己人!你就讓張侍郎把他抓走了?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我咬牙瞪著她:“張侍郎所說有理有據,我也隻是允準他先行查問而已!”
太後嗤著鼻子:“先行查問?嗬嗬,今日下午他調了戶部的大小司賬過到少府,對著所有賬本一一查點,現在他手握著所謂證據,已經把人押到大理寺了!李玉菟啊李玉菟,我就回一趟蘇府的功夫,你就給我捅了這麼大個簍子!”
我出著粗氣:“既然張侍郎能查到證據拿人,那就表明歲府監有罪!對於有罪的官員,本當問責!”
太後氣的破了聲:“罪證?他張侍郎帶來的人也是各個好手,各個都是跟算盤珠打一輩子交道擅於做明賬暗賬的天才,叫他們查賬怎會編不出一套罪證呢?他張侍郎可是左相的人啊,他是想從少府下手盤剝咱們娘倆的權呐你懂不懂!你啊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難道你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就開始向著夫家了?行啊,你就讓你那個公爹繼續霸攬朝政吧,到時候換他兒子登基稱王,你就冷宮裡呆著吧,啊——!這還是好的呢,恐怕冷宮的門沒見著,咱們娘倆,咱們娘仨,咱們全家,就要變成刀下之鬼了!”
我睜著驚慌的眼睛胸脯起伏:“今日午後張侍郎麵見我,說內官局司賬總管與他敘過一話,兩人簡單核對了從戶部到少府再到內官局的賬,說是三頭對不上,有經手官員貪瀆之嫌,疑是少府之人。所以我才一同去了趟少府。而後遇見冬休了,我便著他去查……但我以為隻是先查問,沒想到他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真的拿人了……”
她磨著牙看我,直搖頭:“嗬,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心裡嫌惡為娘把持權利,嫌惡為娘獨斷專製,所以旁個寥寥幾句就把你給策反了,你就真信了人家的叵測之言,就如此輕易的中了人家的計呀!我告訴你,這些都是你對娘的偏見!那歲府監雖是我的親信,我也總領著整個內官局和內侍省,但你娘我不會這麼目光狹隘,去貪瀆這一星點銀錢!我從沒想過我會被自己的女兒這般質疑,這簡直是對為娘的侮辱!你聽著,今日我對你真是寒心,真是失望透了!”
她撂下狠狠的一段話扭頭而去,呼的拉開了門,對著跪在地上噤若寒蟬的人兒厲聲道:“冬休,聽說少府九月份的銀錢賬本你都帶回宮了,是嗎?”
“是是,奴婢這幾日正在盤賬。”
太後長出了一口氣:“這就好!穿好衣裳隨我來,連夜給我查!這回要是查不妥捋不明,你們整個少府官員都脫不了罪!”
呼啦啦,一群人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寢殿吸著安靜的空氣,突然心兒一傷撇起了嘴,然後嗚嗚的哭了。
巧嬤嬤小跑過來抱住我,“好了好了,娘娘是真的氣急了才對你說了幾句狠話,沒事的,明兒就解決了。”
我躲進她懷裡哭的不行,抽抽噎噎的說:“我不適合當皇帝,不適合……我早說了我不當的,他們非要趕驢上架,現在好了吧,一個不小心就是這樣,這還沒做錯旁的大事呢……”
嬤嬤給我擦著淚,暖和和的笑道:“這咋趕驢上架都用上了呢?這普天之下上哪兒去找我們這麼可愛漂亮的小驢子。不哭了,就算是堯帝舜帝,他們在十六七歲也做不好一個帝王的。他們一個二十多登基,一個三十多登基,你還小呢,曆練的時間長著呢,這可就灰心了?”
我吸吸鼻涕:“可書上把他們寫的豐功至偉,心懷天下,我好像沒他們那麼偉大……”
嬤嬤撲哧一笑:“你也說了是書上寫的呀,書上肯定撿好話寫,能誇張則誇張,神化了唄。哎,皇帝他也是人啊,有七情六欲的人,依嬤嬤看,我們小菟子已經把皇帝當的很好了。”
“真的?”我閃著眼睛問。
“那可不是~,批奏折批的又認真,降了鹽價,補定了新鹽政,還造了火炮。你自個兒數數,在位三個月就乾了好幾樣大事呢。”
我擦乾臉不掉淚了,“那~~,有人誇我嗎?”
她抱著我拍著搖著,“當然有人誇了,前兒嬤嬤不是休沐回了趟家麼,走到路上就聽見有人說啊——這新登基的小女帝倒還真行呐,新出的官鹽質量更高卻降了四分的價。——還有人說啊,本以為女帝不頂用,而今瞧來,不旦自動免了大肆選妃的一項,還少了好些打獵享樂的鋪張之舉。你聽聽,這不都是誇獎麼。”
“嘿嘿。”
我美滋滋的笑了,羞臊的往嬤嬤胸脯裡鑽了鑽。
“真是個小孩,高興都藏不住。”
她彈了彈我的小發髻,把它拆下來理順了,抱我躺下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