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瀟湘緩緩闔眸,重重將腦袋埋回被褥,將腿擱在邊上,迷迷糊糊地抱住了人形的抱枕。
等等…這是個啥,她床上有人形抱枕嗎?
她狐疑地睜眼,正對上一張俊美得堪比神魔的容顏,嚇得差點跌下了床。
夏無歸咋會在她床上?
安瀟湘瞅了一眼自個還搭在他身上的手腳,默默咽了口口水,瞬間清醒過來。她輕輕地將手腳縮了回來,躡手躡腳地拎了外袍就溜出房門。
而在她踏出房門的那一瞬,床榻之上的帝王,驟然睜眼。褐瞳之中迸出不悅之色,霸凜森然的魔息彌漫全身,隨即一撩墨發,緩緩起身。
這個女人,來了月事也不安分。
安瀟湘跑出門之後,才發現忘了穿鞋,而後若無其事地去了偏房洗漱更衣。
她可沒忘記,今兒要跟柚子會麵,又聾又啞還是要接著裝的。
桃子手巧,給她梳了發,戴上玉冠,著素色長衫,果真是一位翩翩公子。安瀟湘隨手將紗縷帽往頭上一扣,帶上令牌鬼鬼祟祟地翻牆溜了出去。
若夏無歸醒了,她可真出不去了,陪他在錦繡閣耗著。她離宮後,桃子與橙子也會相繼出宮,扣個紗縷帽混淆視聽。
安瀟湘覺著,這門怕是不好出,她訕訕地掏出出宮令牌,給守衛過目。怎料那守衛一瞅令牌,連問也未問,直接放行。
這宮牌還挺好使的,那日橙子去領了三個一模一樣的出宮令牌,便是不知道,淼沝水會不會跟著她出去,畢竟她們仨用的宮牌都是一模一樣的。
會不會有人在跟蹤她呢?
安瀟湘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時不時扮作不在意,回頭瞥一眼。
而此時,安瀟湘憶起一件事,她驚覺,芯片已很久未提示過她了,連話也很少了,從前芯片總能第一時間發現危險,發現她的身體異常,給予她保護,像這種跟蹤的,它應該很早就提示了,可如今卻毫無反應。
不好的預感。
素來自我感覺良好,如今竟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安瀟湘眉頭緊蹙地行走
在街頭,隻覺得虛無縹緲無處立足,漫無目的地走著,卻下意識朝指定的方向去。
不自覺已入了盛華賭莊,而距離她與柚子相約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
她一入門,便是衣衫稀少的茶娘迎了上來,嬌聲細語地道“公子,來玩玩?”
安瀟湘摸了摸甚是厚實的錢袋,裝聾作啞地朝二層而去。那茶娘一見她往上走,便沒跟上來。
二層的夥計見她上來,立即笑臉相迎,上下打量著她“這位公子,您這是約了雅座?”
雅座?莫非是她從未去過的三層?
她搖了搖頭,從口袋掏出一錠金子遞給夥計,比劃著上麵,意思明確地,要上雅座。
而那夥計見她是個啞巴,怔了怔,隨即將金子還給了她,“公子稍安勿躁,待小的去通報通報。”
另一夥計不明所以,湊上來小聲道,“為何不手他的銀子,還要通報?”
夥計與他小聲道,“那可是黑衣大人,你瘋了,敢要黑衣大人的銀兩?”
“更何況,第一公子可是點明了,要見一見這位黑衣大人。”
這番言論,安瀟湘並未聽到,僅是轉身後的議論。
通報?
安瀟湘不明所以地挑眉,朝最近的賭桌而去。她本想玩上兩回,怎料,芯片竟再不提示她正確的點數。
這回她可真是逢賭必敗了。
她若有所思地坐在茶室之中,給了夥計一錠銀子,上了一壺碧螺春。那是二層自帶的茶室,玩累的賭客就在茶室之中歇著。
許多意料之外的狀況,正一點一點發生。
曾經她不知冷暖痛楚,甚至味覺嗅覺全無,每至夜晚休眠狀態無法停止,甚至不用呼吸或心跳也能存活……
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變化,芯片不再提示,洞悉痛楚冷暖,她甚至失去了對電流的敏銳。
甚至連記憶都模糊不清,沒有了芯片的提示與記憶,她甚至快忘記,她來自何處……
如今,除了這副機甲,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安瀟湘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
安瀟湘麵色微沉,仔細回憶了一番,腦海中卻隻剩幾個詞彙
拯救。
芯片。
安博士。
活著回去。
為今之計,隻能啟用備用方案了。
安瀟湘眸色微暗。
芯片與肉體分離,則是備用方案。如今這副肉體,於芯片而言便是累贅。而她的性命,是安博士賦予的,不論如何,她都不可辜負眾人的信任。
這個落後的時代,開顱手術是很危險的,分分鐘喪命的。
即便如此,她也會尋遍名醫,將芯片取出來,完成任務。
安瀟湘若有所思地支起下顎,手中拿著一雙筷子,一下又一下戳著桌子。她得打聽打聽,哪一路的神醫會做開顱手術,並且不輕易讓她死於非命的。
與她而言,夏無歸的報複並不重要,她的頭等大事還是完成任務,與之相比,夏無歸對她所做的一切簡直不值一提,而她所遭受的一切,都仿若螞蟻啃咬一般,完事了便不痛不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