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言紅紅的眼眶,安瀟湘欲言又止地搖頭,擺手道,“你先回去陪春香,這頭的事我自會解決。”
於是,劉言乖乖點了點頭,離開了。
安柚兒若有所思地看著劉言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安瀟湘,“你打算如何奪魁首?不如讓我夫君給你尋個替身,左右我估摸著前頭的花票也夠足了,替身上去走一圈走個過場便罷了。”
三言兩語便替安瀟湘想好了計策,而身側的那可什豕也二話不說招來了一身段相差無幾的女子,便站在安瀟湘的麵前,隻待她一聲應下。
“不行,”安瀟湘看了看那女子的身段,“春香身段豐足,樣貌也很有特色,你這個太瘦了。況且,我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我們也臨場換人,屆時他尋個借口拆穿了,豈非將安柚茶坊陷於兩難之地?”
“他?”
眾人先注意到的是安瀟湘口中的“他”,卻還來不及深想,便被安瀟湘的決策驚到。
“我親自去,他不僅不會拆穿我,還特彆歡迎我,畢竟我可是他求之不得的座上賓。”安瀟湘勢在必得,“他還是得栽在美人計上。”
不論安瀟湘口中的“他”是誰,此時先解決台上的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下一個便輪到春香上台了,你當真可以?”安柚兒左右打量著安瀟湘,又添了一句,“你這身段與春香,相差可並非一點半點。”
春香方才不到五尺,身段嬌小方才惹人疼愛,而安瀟湘的身段是不錯,但這令人歎為觀止的身高,足七尺有餘,怕是整個懿城都尋不出幾個同安瀟湘相近高度的女子。
“我自有法子。”
此時,千裡之外。
素來好脾氣麵不改色的玻璃,此時也露出了不耐的神情,看向身盼的皇衛,“第幾次了?”
皇衛欲言又止地回過頭,望了一眼遍地屍首細細數了數,稟報道,“啟稟玻璃大人,已是第五波刺客。”
自尚國啟程,直至現下已是第五波刺客,顯而易見並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耍手段,延緩皇的路程,不讓皇回到懿城。
而懿城中,極有可能在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王後那頭的暗衛也不知何種狀況,數日前便與皇斬斷了聯係,也許是此時的懿城已在那人的掌控之中,所有的暗衛皇衛都被支離開來,如同當日一般。
淼沝水到底在做什麼?
不遠處,皇衛與刺客仍在打成一片,發出劈裡啪啦的兵器碰撞聲,足有數百人的打鬥,直將道路圍得水泄不通,卻極有默契都不敢接近那處威壓冰寒、魔熾攝魄,隻怕挑戰了魔君權威,挫骨揚灰。
風沙撩起轎攆上的窗簾,讓人欲往內窺探,卻又不敢直視那帝王俊美猶如神魂的容顏,攝人心魄的魔息湧動,似彈指之間便能將一切化為灰燼、寸草不生。
玻璃旋過身,麵向暗墨色尊貴的轎攆時,卻不自覺被由內而外散發出極強壓迫感的威壓震懾,將頭顱一低再低,作出至為恭敬臣服的姿態,“皇,明王收到了海東青的來信,已在趕來的路上,不出半日便能將之儘數絞殺。”
但半日之後,那人不論想做什麼都得逞了,再趕回去已是來不及了。
轎中之人並未言語,氣場卻愈發冰寒淩人,讓周遭人都瞧見,轎攆四處似生起了無名魔火,似要將一切燃燒殆儘。他驟然掀開轎攆的門簾,大步而出,褐金色瞳孔一掃四周,攝人心魄的魔息彌漫而開,直入心扉,讓所經之處的人不由背脊一寒,冒出冷汗無數。
戰場似在這一瞬間停頓了一瞬,隻為迎接這至高無上的帝王降臨。
夏無歸眉間皺起熟悉的折痕,褐金色瞳孔之中迸出攝人心魄的燦芒,緩緩掃過四周的刺客,令人不由心頭一顫、不寒而栗。沉聲道,“儘數絞殺,不必留活口。”
“屬下領命。”玻璃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那帝王極有壓迫感的容顏,哪怕隻是一片衣角,都不敢褻瀆。
不必留活口審查,也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背後之人又是誰,大夥心知肚明。
“備馬,孤要將這個小白臉弄死,永絕後患!”
天香樓露宴台,一女子著水袖紗衣,踩著高蹺於台上靈活舞動,長長的褲管將高蹺遮掩了一半,另一半展露在外,讓人瞧不出她的腿在何處。
她時而舞著水袖,時而踩著五尺高的高蹺便是幾個漂亮的旋身,舞著水袖的動作雖顯得生澀,動作卻優雅從容,讓眾人並沒有多在意,仍然被那驚絕奪目的高蹺躍動吸引開了視線。
眾人掌聲紛紛,大聲叫好。
在懿城中,最好的戲班踩得高蹺都僅有五尺,而台上這個“春香”踩了八尺高蹺,那可叫一個史無前例,榮譽與美貌並存,才貌雙全才是世人所認可的美。
安瀟湘的麵上覆著玄色麵具,吊墜著長長的玄紅霜紗,讓周遭人將勝雪肌膚若隱若現的美儘收眼底,分明若隱若現,卻層層薄紗,分明半分未露,卻勾得眾人挪不開視線。
“虧得他能想出這一招,竟真的瞞天過海了,”安柚兒感歎的同時又疑惑道,“她何時儘學會了這一招?我記得她從前對這些事一竅不通的呀。”
橙子搖頭,“主子自醒來以後便會了,無師自通的,我也不曉得。”
台上的安瀟湘仍在甩著淩亂的水袖,腳步卻似生風了一般絲毫未減慢速度,賣力利落地轉著舞者的圈圈。
轉動之間悄悄將袖中的花瓣與紗衣碎片扔下去,營造出衣衫正在脫落的錯覺,又惹得台下男人一陣掌聲雷動,好不熱烈。
芷透過飄紅的窗紗朝外瞧,在瞧見安瀟湘偷偷扔碎衣布料時,漫不經心的妖眸頓然有些忍俊不禁,掃向那玄紅麵具,誘人的唇畔不由劃過淡淡弧度,“小安兒,這又是耍什麼把戲?”
淼沝水無聲無息地隱現,麵無表情道,“方才上場的那個女人被馬車撞了,屬下認為此事蹊蹺,要查嗎?”
“不必,小安兒的人,小安兒自會調教,而芷要做的,便是調教小安兒。”紅衣公子饒有興致地執起酒樽,不緊不慢地轉動著,慵懶依舊的目色卻緊盯著台上踩著高蹺舞動的人兒。
淼沝水順著視線眺去,便瞧見安瀟湘驚鴻扔袖的一幕,長袖所飄過之處,皆惹起一片熱烈驚呼。她又慢慢收回視線,低聲稟報,“夏無歸已途經爾城,不過半個時辰便到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