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的沉思著,手裡握著蘭若曦給我做的香囊,裡麵有張誌清曾經使用的符籙,上麵有著他所寫的一行小字。
正本清源,遵循善,一生無所求,唯有正一途,張正清。
隻有寥寥的一行小字,但在的知道了張誌清的一些事情後,我此時的內心是無比感慨的,甚至有絲絲的酸楚。
眼前的桃木子臉上透著一股釋然,他仰著頭,愜意的靠在一塊石頭上,仿佛在懷念著什麼一般,嘴角微微揚起。
“到了最後,我還是貪生怕死,選擇和永生會合作,我提供給他們一些東西,而他們則幫我尋找能夠給我借命的人,我就是因此才活了下來。”
我吞咽了一口,瞪大了眼睛,桃木子微微的轉過頭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活得越久便越不想死,這麼多年來,我已經送走了五批徒弟了,培養他們,然後目送著他們離開陽世間,我的做法或許真的錯了,早在幾百年前,我就應該死去的,但這條命一直延續到了現在,甚至到了現在,我還不想死。”
對於桃木子所說的,我無法去評判什麼,因為我不是他,也沒有經曆過因為生死的問題而糾結無比的內心,但我唯一清楚的便是,能夠用自己的雙眼多看看這個世界,或許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想法。
眼前的世界是遼闊無比的,是無窮無儘的,桃木子不想死或許就是因為對於這樣的世界太過於貪戀,便一次次的靠著他人的性命,成就了自己,這樣的做法,和永生會沒有什麼兩樣,本質上是一樣的。
“我一直想要做到而無法做到,沒能做到的事情,現在生命已經到頭了,反而覺得必須去完成,張清源,我很清楚,我早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從以前眼睜睜的看著怡寧小姐死去而不作為開始,我這樣的人,數不勝數在這樣的時代裡,所以當我的知誌清真人死亡的那一瞬間,我便知道唯一能夠救我的人已經不在了,嗬嗬。”
我依然一言不發,此時內心裡的感受是無比糾結的,雖然張誌清從未希望從桃木子這裡得到任何回報,但他內心裡是希望桃木子能夠往好的方向去,能夠自我救贖的,隻可惜桃木子沒有做到,甚至一腳踏入了讓張誌清無比憎惡的東西裡。
而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或許和張誌清一樣,我和張誌清都討厭著這樣的做法,利用彆人的性命,成就自己的一切。
“你的做法和永生會一樣呢!桃木子道長,雖然........”
“知道這一點就夠了,張清源,我之所以和你說那麼多,是因為你身上的很多地方,都和誌清真人很相似,現在我大概明白了殷仇間為什麼對你抱有這樣強烈的期待,因為他曾經對於張誌清是一樣的。”
我眼神動容的盯著桃木子,他微笑著說道。
“在誌清真人死後,我曾經見過殷仇間數次,也和他喝過酒,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我能夠和這隻惡鬼坐下來喝酒,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誌清真人的關係,他為了術界乃至整個陰陽兩道身死的事情,似乎讓殷仇間有些無法釋懷,畢竟誌清真人是唯一一個能夠讓殷仇間這隻惡鬼哭泣的人。”
我瞪大了眼睛,馬上桃木子解釋道。
“並不是說眼淚,因為惡鬼是不會流淚的,在我的認知裡,但我當時和殷仇間喝酒的時候,確實的感覺到了他心底裡的悲傷,因為誌清真人的事情,但當時唯有這樣做才能夠找到永生會的所在地,永生會之所以現在依然無法從幕後出來,是誌清真人一手促成的,如果沒有他的身死,永生會現在或許已經如日中天了。”
我點點頭,桃木子說起張誌清的時候,總是會若有若無的懷著一股敬意,這樣的感覺逍遙子以及青陽子也是一樣的。
或許張誌清是道門的一道傷疤,同時也是道門的一麵鏡子,揮之不去,但卻又轉瞬即逝,所以道門裡的人都不會去提及。
我仰著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看著桃木子說道。
“桃木子道長,我知道裡麵的人對於你來說至關重要,你想要複活她,但是她的遺願呢?怡寧小姐真的希望你這樣做嗎?當時你或許是因為形式..........”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桃木子低著頭不斷的搖著。
“我沒有勇氣,在當時我沒有能夠出手,因為內心裡的恐懼,害怕著死亡,我無法做到,好像你的妻子蘭若曦一樣的事情,舍身,這或許是人最為艱難的決斷。”
我嗯了一聲,桃木子此時的心境,已經接近於死亡,他想要拾取過去曾經沒能拾起的身為人的一切。
“道長,有沒有什麼地方我能幫得上忙的,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活下來,因為.........”
“果然很像。”
這時候桃木子站起身來,而後笑了起來。
“如果誌清真人在這裡的話也會阻止我,也會想要幫我吧,隻可惜他已經不在了,哪裡都不在了,謝謝你張清源,我這一生都在逃避,逃避著自己,但現在我不想要去逃避了,事已至此,這東西你拿好了,等回去後,如果遇到我們茅山宗門的人,隨便交給誰都行。”
我詫異的看著桃木子從手繡裡拿出了一把七星銅錢劍,看樣子和普通的七星劍一樣,但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些串成劍的銅錢上,並不是銘刻著錢的圖案,而是一串串密密麻麻的道文。
我接在了手裡,奇怪的是這把銅錢劍卻沒有傷到我,桃木子什麼也沒有說,我馬上把東西放入了我的鬼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