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魏新政!
暗無天日的廷尉詔獄,高澄穿行在潮濕陰森的過道中,兩側牢房木柵欄裡時不時探出一隻手,向著高澄搖晃喊冤。
對於耳畔的嘈雜,高澄不做理會,他相信陸操,能夠被收押在詔獄裡的斷然是犯了事,若是無辜,陸操也自會把他們放出去。
高澄才過去,畢恭畢敬的獄卒們便換了臉色,個個趾高氣昂
“都嚷嚷什麼,驚擾了尚書令,當心一輩子關在這詔獄裡。”
提著食盒的李順一直跟在高澄身後,牢頭在前方引路,三人最終停在一處牢房前。
高澄隔著木柵欄與司馬子如對視果然一頭白發。
李順瞧了眼牢頭,牢頭心領神會趕緊掏了鑰匙把牢門打開,便退了下去。
“想不到堂堂尚書令居然也會屈尊來見我。”
司馬子如沒有被上鐐銬,也沒有遭受刑訊,雖然披散著一頭白發,可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高澄進牢與他對坐,由李順擺上酒菜。
“尚書令究竟是何意?”司馬子如疑惑道。
高澄先將李順遣退,向著司馬子如笑了笑“我曾聽說,死囚臨死前都要飽餐一頓,也不至於當個餓死鬼。”
司馬子如的瞳孔不自覺放大,強調道“我罪不至死。”
“我又沒說你會被論死。”高澄抬著袖子為自己與司馬子如各斟一杯酒,繼續道“你說你府中除了一對牛角,一輛車其餘都是貪來的,這點我不同意。”
說罷,舉起一杯酒遞向司馬子如。
司馬子如接過酒杯疑慮道“你究竟是何意?”
高澄端起自己酒杯,抿了一口“天平二年,父王還賜於你一百三十斤金,我也向你贈送了五十匹良馬。”
“可我還是落到了這般田地。”司馬子如自嘲道。
當初高澄蒙難,是他從鄴城趕往晉陽搭救,才使得高家父子和睦如初,這筆錢也是高氏父子給他的酬勞。
“你覺得我在恩將仇報?”
司馬子如譏諷道“難不成尚書令如今是在報恩?”
高澄扯開話題“尉景向父王去了書信。”
司馬子如灌了口酒,沒有說話。
“你覺得父王會如何處置?”高澄又替他滿上一杯。
“高王寬容,必會放我。”
“你很了解父王。”高澄點頭道。
“我與高王一齊在懷朔奔走時,可還沒有你。”
“父王現在不許我殺你,將來咧?”高澄往司馬子如的碗裡夾了些菜“彆光喝酒。”
“尚書令究竟什麼意思?”司馬子如卻不動筷。
“你說這數千裡山河風光,究竟是姓元,還是姓高?”
“高王南征北戰得來今日基業,自然是姓高。”
“可尉景卻說我父王盤剝天子。”高澄笑容清淺。
“他哪有什麼見識。”司馬子如的不屑掛在臉上。
“我也瞧不上尉景。”高澄讚同道,舉壺繼續為他斟酒“既然天下姓高,勳貴們納賄傷民,刨的也就是我高家根基。”
司馬子如隱隱有些明白了。
“如今父王不與舊友們計較,是顧念著往日的情分,可這情,經不起你們這麼多人刨呀,總有耗儘的一天。”高澄頓了頓,將酒杯舉向司馬子如“到那時再入獄,隻怕司馬仆射也沒有與我對飲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