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令!
卓清潭與太陰幽熒,本就生於截然不同的兩種廣袤天地間。因此她們的選擇,其實從來都不是一樣的。
或者說,曾經的往聖帝尊太陰幽熒是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但是如今的卓清潭卻不儘然。
昔年混沌初開,天地方定,萬物初始動蕩不安,三界建立之初秩序混亂。
而今的世道,卻已經是天地呈祥,三界太平無憂。
她再也不會背負天地初開、生而神明的包袱和枷鎖。
回想起來,這一世謝予辭在皖州無暇鎮初見她時,曾經點評她的名字出自古詩“寒潭千尺尋龍嘯,豈懼清風天下馳。”
雖然那時她不知當年聖神帝尊將她抱回端虛宮時,為何會給繈褓中的她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但是她很喜歡謝予辭對她名字的這個詮釋。
餘生,她也希望自己當真如她這個名字其間的深意所言,成為不再受困於深淵的潛龍,不懼清風烈日,自在隨心,行止天地。
然後在一人身邊。
亦有一人,在身邊。
傍晚,當卓清潭穿著一身淡淡的藕紫色的雲衫,與謝予辭一同出現在紫薇殿偏殿時,幾名早早便到了的清越峰同門師弟師妹都看的呆住了。
安羽濃更是瞠目結舌的看了她好半晌,才傻乎乎的道“師姐,我居然從未見過你穿這種顏色的衣裳。”
過去的卓清潭,似乎永遠一身端虛宮弟子的雲白色道服,就連發簪也大多都為白色玉簪或是木簪——除非極為盛大的仙門慶典,否則她其實極少穿戴奢華或貴氣之物。
若非她的容顏實在出眾,成為她外表上的點睛之筆,單憑她那一身的行頭,可以說是寡淡到可憐。
同門多年,洛岩池、奚寧演和安氏兄妹,亦是第一次見到卓清潭穿戴如此亮麗色澤的衣衫。
這身淡雅的藕紫色長裙仙氣飄飄,配上漆黑如墨的如雲秀發上,幾支晶瑩剔透、造型典雅又彆致的發簪流蘇垂墜在鬢間——使得卓清潭整個人看起來,仿佛都與平常不太一樣了。
卓清潭聞言笑了笑“人活一世,總不能總是一成不變。換一換模樣,也免得你們看的厭煩。”
安羽濃卻當即斬金截鐵的表忠心道“我們怎麼可能厭煩?師姐不論什麼樣子,必然都是最最好看的。”
謝予辭聞言不禁挑了挑眉,一陣牙酸。
這話說的,讓他無端想起一句“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的俗語。他摸了摸鼻子,好像這個形容用來形容卓清潭和她的師弟師妹們也不太準確?
幾人怔過之後,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行禮。
“師姐。”
“見過師姐。”
洛岩池先是若有所思的認真看了卓清潭兩眼,然後十分憨厚的笑了。
“師姐,你瞧起來,與過去相比似乎不太一樣了。”
卓清潭走到上首的座位旁坐下,回頭看著他淡笑道“哪裡不一樣了?”
洛岩池搔了搔頭,然後笑著說“師姐,你愛笑了。”
卓清潭微微一怔,其他幾人聞言也是怔忪了一瞬。
他們若有所思的同時看向卓清潭,似乎被洛岩池提醒過後,也都發現了卓清潭的這一顯著變化。
卓清潭雖然心懷蒼生,憐憫世人,卻因為是天生情脈不顯之人,情感波動極小。
他們從來不曾見過他們的師姐大悲大喜,大哭大笑。
在卓清潭身上,甚至連多餘的情緒都是極少見的。
過去的她,更像是一尊神廟裡無暇的完美的神像,心無波瀾,不悲不喜,無怨無怒,無嗔無妒。
但是現在的她,卻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仿佛她與他們之間,她與這世俗,也更加近了一些。
卓清潭聞言極輕的笑了笑,她掌心向上,輕輕朝著斜倚在門口殿門上的謝予辭招了招手。
“予辭,過來,你便坐在我身側吧。”
安羽濃聞言這才“啊呀”了一聲,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謝予辭,又轉頭看向卓清潭。
“師姐,我不知道他也會來,因此沒有備下他的宴席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