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肅之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裡充滿悲哀。
“她已經死了。”
坐在席上的沈寧寧,猛的怔住。
皇帝也十分詫異:“什麼?你這次去蜀州,隻找到了她的死訊?”
謝肅之眼中布滿血絲,眼下烏青:“當年小女出生,滿京城下起瓢潑大雨,後來便有了福女之說。”
“所以臣夫人的丫鬟就起了歹心,想將孩子偷走以一個好價錢賣出去,臣這次去蜀州,終於找到了那名丫鬟。”
“一番嚴苛審問下,她才說了實話,原來當時她抱著小女逃跑的途中,小女就因剛出生沒多久,染上疾病死了。”
說到此處,以鐵麵丞相著稱的謝肅之痛哭捶身。
沈寧寧喃喃:“怎麼可能呢……”
她不是謝伯伯的女兒?
謝肅之的哭聲,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大家同情他的遭遇。
“皇上,臣還沒說完,請您給臣一個恩典。”
墨淩危豁然站起身,勃然斥聲:“聽來著實荒唐,沈寧寧為何成了農夫的孩子?”
謝肅之幽幽的目光,轉而看向容妃:“這個如意,是容妃娘娘與臣妻在多年前所定製的,臣並不知情。”
皇帝都嚇了一跳,忙說:“謝愛卿,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回去歇著,朕給你半個月……不,一個月的休沐,你節哀啊,保重身體。”
“謝謝丞相伯伯,我答應你了。”沈寧寧說到這裡,微微側開臉,假裝去看黑狼王,實則掩下兩行熱淚。
卻見她低垂著腦袋,烏黑的秀發擋住了白皙的麵頰,瞧不見她的表情。
沈寧寧聽到這裡,麵色蒼白。
“那農夫與他的妻子,對小女無微不至,可惜最後,還是藥石無靈。”
她軟糯的聲音帶著輕快,和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很同情謝伯伯的遭遇,我們雖然都失去了至親,但是也要更堅強一點,這樣離世的親人,才不會擔心我們。”
“丞相!”“謝大人!”眾人白了臉色,皇帝急忙傳太醫。
他捂著心口,抬眸看向皇帝,狹長的眼眸中布滿血絲,唇邊沾染著鮮血,讓冷白蒼俊的麵孔,添了兩分痛苦和絕望。
她小手隔著衣服,攥緊了腰上係著的如意。
謝肅之頷首:“小女身上的如意,銀製蓮紋,背後刻著沈寧寧三個字,而這個如意,被丫鬟作為謝禮,送給了農夫夫婦。”
皇帝忙問:“容妃,果真有此事?”
墨淩危擰起眉頭:“既然是丞相女兒隨身佩戴之物,你之前怎麼不知道?”
謝肅之再次拱手向皇帝:“臣請皇上賜予恩典,沈寧寧如今在世孤苦一人,臣枉負她爹娘恩情,願將沈寧寧收為乾女兒,請皇上見證,絕不虧待。”
皇帝沉思。
“奈何丫鬟不忠不義,竟在林中拋下他們的孩子,帶著臣的小女遠走。”
謝明緒目光複雜,從自家父親的臉上,挪去沈寧寧的方向。
他微微直起身,舒了口氣:“那丫鬟還交代了,在小女剛染病的時候,她遇到一位好心的農夫,將她和小女接到家中照顧治病。”
墨淩危看向身旁的小家夥。
謝肅之搖搖頭,謝絕了要來扶著他回去的陳大將軍。
沈寧寧水潤的眼眸內,充滿了無措和怔忪。
今天是沈寧寧的郡主冊封宴,故而有許多人來敬酒,討她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