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帶著她走入監牢,在裡麵,看見了謝明安。
他一襲方便審問的玄色衣裳。
是為了沾血也看不出來。
沈寧寧來之前,麗芬和她家人,就已經受過刑了。
小家夥在謝明安麵前站定,仰起水眸,等著他彙報。
謝明安頓了頓,從隨從的手裡抽出幾張罪狀。
“他們都已經認罪了。”
“馬老太設計拿油鍋潑你,怕被你報複。”
“故而夥同家人一起,把東西偷偷運出祥雲村,自以為能跑得掉。”
沈寧寧轉眸,看著牢房裡,渾身是傷,動彈不了的麗芬和她家人。
她聲音糯糯,盯著麗芬。
“真巧喔,我還以為,你能做我表舅舅的妻子。”
“看來,是你沒這個緣分。”
也幸好在他們婚前發現了。
若是成婚後才知道,沈寧寧必定會想辦法將這家人趕走。
麗芬撲到柵欄前,苦苦哀求:“郡主,我知道錯了。”
“我根本不想為難您,都是我母親教唆的。”
“那油鍋,也是她撞倒要害您,從頭到尾,我都沒動過手啊!”
馬大嬸在她身後趴著,沒有力氣站起來。
可那雙眼睛,猶如淬了毒一樣,惡狠狠地盯著麗芬的背影。
“你這個混賬,出了事,就將責任推給我,你不孝!天打雷劈!”
沈寧寧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漆黑沉靜。
“我不傻,我知道,你們就是想欺負我。”
“平時大概自私自利慣了,就以為,外麵的人都會處處讓著你們。”
“倘若我要不是郡主呢?你們是不是也不害怕會得罪我?”
沈寧寧說到這,轉過身。
她對謝明安說:“謝少卿大人公事公辦叭,不用喊我來了。”
謝明安一怔。
少卿大人?
這小孩,是聽了彆人這麼喊,所以也學會了?
他定了定心神,道:“馬家拿走的村民財物,總計價值六千八百兩。”
“除去他們已經倒賣的木柴、米麵和部分棉被,這些追討不回來了。”
“其餘首飾衣裳布料之類的,倒是還能拿回來。”
“等案子定卷,本官會派人將東西送回祥雲村。”
沈寧寧點點頭:“大人自己定就好。”
說著,小家夥邁步要走。
麗芬苦苦求饒,她恍若未聞。
謝明安見她如此乾脆利落。
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你對他們沒有彆的要求了?”
怕沈寧寧不懂他的意思。
謝明安負手,立在牢房明滅的光線中,猶如撕碎黑暗一角,走出來的無情神。
“隻要合理範圍內上刑,你可以隨意出氣。”
沈寧寧卻果斷搖頭。
拿陌生的目光瞧著謝明安。
“不用了,麗芬不是已經指認了自己的母親嗎?”
“還有什麼刑罰比家人內鬥更為殘酷?按規矩辦叭。”
說著,小家夥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反倒是謝明安沉默地緊了緊指尖。
周圍的獄卒和大理寺的護衛,都覺得福寧郡主真是善良。
反倒是謝明安忽而道:“我明白她的意思了,那就,再折磨折磨這家人。”
麗芬跪坐在牢房裡,聽言,一臉惶恐不安。
她看著謝明安緩緩走近,像是看著閻王來索命。
“不,不……大人,求您饒了我!”
謝明安卻望著她,麵無表情地吩咐:“我給你們一個不用受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