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淩危怒目相視:“除了你,還有誰會知道我今日出巡的時辰,還有誰能那麼精準地把控我到場的時間?”
皇帝愣住:“朕……朕確實知道,但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懷疑你自己的父皇!朕已經後悔拆散你跟寧寧了,巴不得你們和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用這種方式?”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口口聲聲說著後悔,可從未向我坦白你曾經威脅過沈寧寧,你躲在一旁高高在上,像隔岸觀火一樣看著我跟她都痛苦,我不明白,更不能接受!”
墨淩危驟然將身上的太子腰牌拽了下來,冷戾地扔在了地上。
“這太子,我不做也罷,你應該去找個乖巧的,任何時候都聽你話的好兒子,而我,不是。”
皇帝如遭雷擊:“你……你怎能如此?朕是你父親,還會害你嗎?之所以害怕寧寧嫁給你,是擔心朕若是百年後駕崩,你的江山會被外戚掌握,你到底懂不懂朕的苦心!”
“寧寧自己是福女,在民間擁有的威望比你還要高!她父親謝丞相,雖是忠臣,可手握實權,再說她家兩個哥哥,皆得朝堂重用,假以時日,必然都位列三公。”
“淩危,父母愛子則為其計之深遠,朕苦心為你考慮,隻害怕以你的性格,在朕死後沒有人庇護,你豈能如此傷朕的心!”
他說著,劇烈咳嗽起來,嘴角噴湧出血沫。
墨淩危赤紅的眼神,驟然怔住,他上前想要攙扶住皇帝,但因心中剩下的憤怒,依然忍著沒有靠近一步。
皇帝扶著一旁的椅子,大口喘息,被氣的不輕,情緒更是激動的厲害。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怪朕當初沒有照顧好你母後,聽信了彆人的讒言,才讓她被燒死,朕也心裡有愧,於是想要更多的補償你。”
“你捫心自問,朕為了自己的兒子,有何過錯?朕確實老了,淩危,父皇陪不了你多少年了,也是最近在明白,倘若你能真正開心,比你江山穩固更重要。”
說著,他輕輕擺了擺手,像是疲憊至極,轉身向龍榻走去,背影看起來尤為老態龍鐘,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十歲。
“朕管不了了,你且隨自己心意,想做什麼做什麼吧,朕年輕的時候沒有放縱過,總用嚴厲的方式管教你,但朕此刻明白了,強加給你的,未必是你喜歡的,淩危,你走吧。”
“不管你信不信,陸紹元出了事,朕也很驚訝,更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希望不要破壞你跟寧寧的感情才好,為此,朕願意再次向她賠禮道歉,直至她不生你的氣為止。”
皇帝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龍榻邊。
可墨淩危卻覺得他腳步虛浮,果不其然,皇帝一瞬間倒在榻上,麵色僵白雙目緊閉。
墨淩危這一刻,放下了心中的憤怒與成見,嗬斥高聲,呼喚外頭的太醫入內。
乾元殿的燈火,一直燃到子時。
墨淩危在偏殿坐在椅子上,垂首靜靜地等待,他薄眸中的漆黑不帶一絲波瀾,劍眉緊皺著,失神的看著某處。
就在這時,殿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
一雙黑靴,走近後站定在他麵前。
墨淩危沒有抬頭,都知道來者何人。
除了自幼陪伴他長大的陳少北,其餘人還沒有膽子敢直接進他的紫宸宮。
“父皇如何?”墨淩危開口,聲音有著濃濃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