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劍江湖行!
女子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回到正題。我見女俠你兩個月內,必有囚龍煞纏身,因此贈你蜈蚣一隻,以助你屆時逃出生天。否則,女俠你定是九死無生。”
說得煞有介事,夜無眠不禁低頭沉思不語。
洛湘竹壯著膽子道“明明是你放蜈蚣咬人,卻狡辯稱是什麼囚龍煞,你,你,你禮貌嗎?”
她氣鼓鼓的,若非馬背上條件不允許,她或許會騰出手來叉腰,以壯氣勢。
夜無眠還在疑惑,看得她這情狀,忍不住一樂,心道“小姐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奶凶奶凶的。”
綠衣女子笑道“實不相瞞,我乃雲夢宗安化分舵的舵主祁蓮笑,江湖人送我外號"八步神機",在掐生斷死這塊,還是有幾分準頭的。
蜈蚣我已贈下,謝意已表,女俠和這位小……嗯,小公子領不領受,那便與我無關了。蜈蚣你們可自行處置。”
說罷,這祁蓮笑轉身就要走。
夜無眠忽然大聲道“且慢!”說著,將檀盒迅速封上,遞給洛湘竹,洛湘竹害怕其中的蜈蚣,不敢接。
見她麵有難色,夜無眠隻得暫時將盒子放進懷中,抽出腰間鬆紋寶劍,笑道“你既稱是雲夢宗的人,想必這招,你應能以雲夢宗的方式破解。”
說著,使出一招半生不熟,又平平無奇的“八月湖水平”,斜帶著身子,向祁蓮笑刺去。
祁蓮笑失笑道“好你個小丫鬟,我雲夢宗的劍法,你怎麼也會?”
她卻不知,夜無眠因有洛凡溪的幫助,博覽了不少劍法,這“八月湖水平”,在雲夢宗而言,又並非是不傳之秘,他前幾年正好見識過,才能使得出來。
祁蓮笑沒有使劍,揮舞袖袍,喝道“玉鑒瓊田三萬傾,著我扁舟一葉!”
那輕盈的袖袍揮卷間,登時便如澄澈碧綠的大湖,波動出深沉安謐的內力來。
夜無眠頓感自己的劍,被一道堅韌的內力屏障擋住了,輕易無法前進。
這內力的路數,與他當年逃荒路上遇到的雲夢宗人,是有幾分相似。想必這祁蓮笑,應就是雲夢宗人不假。
他當即撤下劍,朝祁蓮笑抱拳道“如此,多謝祁舵主贈我蜈蚣了。隻是,這蜈蚣要如何使用,還請祁舵主示下。”
被他貿然試劍,祁蓮笑也不著惱,隻是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到你遇見那災厄時,這蜈蚣自會救你。你現在不必問,不必問!”
夜無眠又拋出疑問“災厄……祁舵主指的便是囚龍煞嗎?請問囚龍煞又是何意呢?”
祁蓮笑拂袖而去,臨走留下一句話“無可奉告!早知你是這麼囉嗦的小丫鬟,我這蜈蚣,乾脆爛在家裡也不送你。”
她走了,小二也訕訕一笑離開。
夜無眠一陣茫然,看著祁蓮笑飄然遠去,不好追趕,隻得牽起馬,帶著洛湘竹步出洞市街外。
行了幾百步,果然見一座風雨大橋,橫跨在河水兩岸,橋墩上刻著古怪的雕刻。
洛湘竹指著雕飾叫道“阿眠你看,那刻著的東西,百足而兩觸,不正是蜈蚣嗎?咦……怪瘮人的。”麵露嫌棄之色。
此後兩人又經過幾個風雨橋,其上的橋墩,也都有此類浮雕,夜無眠登時對祁蓮笑的話,信了三分。
“莫非我真會遭遇什麼囚龍煞,也真要靠這蜈蚣來救?”
從懷中摸出檀盒,打開來看蜈蚣,洛湘竹正好瞧見,叫道“阿眠,你怎麼又看這醜東西?”
可能是她聲音太大,把睡覺中的蜈蚣驚醒了。
蜈蚣伸了伸觸角,爬到夜無眠手掌上,走了兩圈,又用觸角碰了碰他的手指,黑紅色的身子,在陽光底下明亮異常,顯得十分殷勤與親熱,與此前的懶散,大為不同。
夜無眠瞧得歡喜,踩了踩周圍的土壤,土鬆而軟,斷定下麵可能會有蚯蚓。
隨手抓起一根樹枝刨了兩下,果然勾出一條斷體重生、半截身子處有個肉環的蚯蚓來,還粘著些粘液!
洛湘竹差點摔下馬來,掩著鼻子道“夜無眠,你好惡心!你真要留著這條蜈蚣,給你解什麼囚龍煞?”
夜無眠哈哈一笑,暫時沒有回答,將這蚯蚓扔進檀盒中。
蜈蚣聞到味道,蜷著身子便去咬蚯蚓,蚯蚓掙紮幾下,縮成一團,流出一灘黃褐色的血來。
夜無眠指著盒中的蜈蚣道“不管它能不能消災解厄,它認我作主人,我就得養它哩!先給它吃條蚯蚓開開胃罷。”
不多時,一條蚯蚓,就都進了蜈蚣的胃。
夜無眠清理了一下檀盒,蜈蚣用觸角碰了碰他的手指,示好的用意十分明顯。
夜無眠道“彆討好我了,快快睡去吧。以後每天一條蚯蚓!”
蜈蚣興奮地翻滾了兩圈,直到夜無眠蓋上了檀盒蓋,還能聽到裡麵沙沙的響動聲。
他將檀盒又重新放回懷中。
洛湘竹說笑道“阿眠,你又多了一個負擔。不僅要照顧我,還要照顧蜈蚣。你,累不累?”
夜無眠輕輕一笑,留給她一個好看的側臉“我樂在其中。”
洛湘竹一時間看得癡了。
兩人沿著小路,一路望長沙城東行,翻山越嶺,渡水過河,免不了饑餐渴飲,夜住曉行。
於路遇到寺廟還好,夜無眠因修行心經內功的緣故,懂些佛法,寺廟住持與他談玄論道,無不歡喜,樂於留他住宿。
若遇到山賊強人的巢穴,一般隻好躲開,哪怕露宿野外,也好過惹禍上身。
幸得夜無眠十分機警,但凡發現情況不對,立即牽馬跑路,因此兩人倒是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如此忽忽然,兩人行了有半個月以上,走了三四百裡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