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傳之江湖吟!
天色暗沉,開始飄起雨花。安寧抬頭望天,雨絲奚落,有宮人跑去拿傘。不多時,安寧撐著雨傘在殿外等候。趙英從皇後寢宮出來時,臉色蒼白,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殿下!”安寧輕喚,趙英隻是搖搖頭。她們無聲的回到了公主府。趙英機械的被褪去衣衫,洗臉、漱口、卸去妝容。躺在榻上,她眼神直直地盯著上頭。安寧默默守候在旁。也不知過了多久,趙英輕輕地歎息出聲。
“阿七!你還好嗎?”安寧試著靠近她。趙英終於有了反應。
“阿寧!對不起。”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垂落兩頰。
“彆這麼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阿寧!你真好!若是他們都像你這般真心對我。那該多好!”安寧沉默。她知道,一切都已成事實。
燭火燃燒,屋內暖洋洋地,床上的人已經安歇。安寧悄悄地關上門,轉過身麵向黑夜。雨勢漸濃,比剛才要大了些許。她衣著單薄,略顯寒冷。深深吸口氣,閉了閉眼。
“今夜不可離開左右。”輕輕地對身後宮女吩咐道。
“爹、娘、亭兒,你們好嗎?”家人分離不過幾日,卻異常令她掛念。原來她不是真的那麼瀟灑。
娘親說一入宮門深似海!無論遇到何事何人,都要以退為進。步步為營的生活她不會,但要想活命就得學會隱藏自己。今日與皇子的較量,她雖然已經收斂許多,但她曉得,精明的人一眼便能看穿。她還是沒有聽娘親的話。
城中書院,寧晨遠端坐在書案前,手裡拿著書本,眼神卻是空洞的望著敞開的門口。安寧進宮已經數日,他每天幾乎是惶惶度日。
唐劍的消息也是斷斷續續。心中不安,亦無心讀書。昨日書信一封告知家人,說自己打算遠遊。順道見識一下天地遼闊,期間也可以學習商道,貫通其中門路。今早便有了回信,是父親的親筆信函。
“吾兒晨遠,你有意遠行,為父深感欣慰。你是我寧府獨子,將來勢必要繼承家業。寧府雖然富可敵國,卻亦是百姓之福。學習商道不在朝夕,而在於心智。你若有心可去外遊曆開闊眼界。
天下之大,少年之誌。為父很讚成,你的母親雖然不舍,但為父會多多陪伴與她。你安心走便是。隻是,書信報平安不可缺少,每半月一封。切記!生人勿近,惡事遠離。寧願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你才華橫溢,聰明睿智。其道理不必為父多說,隻願吾兒能一展抱負,深得人心,最好是能抱得美人歸,兒孫繞前侍高堂。”
燭火減化,墨香乾枯。天際雨絲紛擾,夜風瑟瑟吹入屋內,猶如此刻寧晨遠的心田,淅淅瀝瀝,半知半覺。
“公子,夜深了。莫要著涼才好。”
“李管事,宮裡可有消息?”寧晨遠置若罔聞,他現在隻關心安寧。
“公子一定要現在聽嗎?”都入夜時分了。
寧晨遠抬眼看他,目光中分明有火花閃動。李管事低歎,無奈道“剛才得到唐公子的消息。不出公子所料,皇帝陛下已經下旨讓英霞公主去和親。此去,安姑娘怕是、”李管事沒有往下說,寧晨遠清明的眼中已是了然一片。
“辛苦您。下去休息吧,幫我關上門。”門被輕輕合上,寧晨遠卻一動不動。
“寧兒,莫怕!無論你往何處,我都與你同行。”寧晨遠也從未想到自己竟然會關心一個人到願意拋下一切的地步。心之所向,皆是安寧。唯有她是他今生所願,一生之求。
“駕!”夜色中,一匹快馬一刻不停的消失在道路儘頭。
天漸漸透亮,清晨的朝露散落在大地的四周。暖暖地光芒穿過地平線照射在每一個陰暗處。潮濕的水窪被照亮,昨夜的風雨就像白駒過隙,悄無聲息的離開,隻留下片片水槽花枝點滴。
安寧在公主小院內練劍。趙英一身素雅地出現在廊上,她長發披散,臉上沒有半點妝容。一雙丹鳳眼靜靜地看著舞劍的安寧。有朝陽的光從落院梨花樹上方緩緩折射過來。暖暖地、照在安寧的周圍。金光點點的輪廓令她看起來仿佛要飛起的仙子。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
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詠初日》
“阿寧的劍法愈發精妙了。”趙英緩緩步下台階。
安寧聞言,停下舞劍的動作。趙英顧念她,特意送給她一柄寶劍。銀色的劍鞘,懸掛墨綠的流蘇。跟她的服飾一般顏色,為了讓她歡喜。趙英還特意讓人給她打造了銀色鑲嵌綠寶石的發簪。安寧本就膚白貌美,如此顏色襯得她更加俊秀英姿,趙英就喜歡她的美麗。白皙的麵容,毫無瑕疵,狡黠的眼眸時常透出一股聰慧靈敏,讓人歡喜讓人無法忘記。
這樣的安寧,也是眾多男子眼中的美嬌娘。寧公子,唐公子,都喜歡她。趙英很羨慕安寧,有時候又嫉妒她!時而矛盾時而歡喜,她也不知道自己對安寧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姐妹、知己、朋友、同伴、還是主仆!
“公主殿下怎麼起了?還穿的如此單薄?”安寧看向一旁的宮女,見她們都低著頭,不由得皺眉。
“不要怪她們,是我自己不想穿戴。阿寧,你陪我在院子裡走走吧。往後,怕是沒多少機會了。”趙英神情落寞,安寧跟隨左右。
“你看,這園中的果樹、”她們來到一棵梨花樹前。“這棵梨樹是我搬進來的時候就有的。聽說,是之前一位娘娘喜愛特意種下的。後來我才知道,此處原是我生母顧貴妃早年住過的地方。”後來皇宮做主賜給她做公主府。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趙英知道後,感歎了許久。
“顧貴妃、她是你生母,阿七,你要不要去問候她?”安寧進宮後還沒見過她。趙英停下腳步,側頭看向安寧,眼中有些迷惘,似有不解為何安寧這麼說。
“既然是生母。在你出嫁前,不該見見嗎?”安寧想的很單純,生養父母無論是什麼身份,不都是自己的父母嗎?皇宮又如何呢,難道可以磨滅生養之恩?!
“阿寧覺得我該去嗎?”趙英好像在問安寧又好像在問自己。
“那就去見見吧!正好,我已許久未見十一弟了。”順道問問她,可曾後悔?從小時候起,她就被灌輸不可問、不可提。現在她要離開了,是不是可以告訴她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