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看了半夏一眼,目光不由看向這荒涼的一片。
萬物複蘇,她也想看一次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再也沒有一片鮮花,沒有一點人氣了呢?
或許是在她漫長的歲月中,一直沒有等到那個人,哀涼取代了期待,影響了一切吧。
時間的沉澱,帶給她的隻有漫長的孤寂。
“人類,能有多少的時間?”少女輕聲問著。
半夏偏頭看著眼簾半垂的九尾“百年吧,又短暫又漫長。”
少女沉默了,九尾的尾巴也不再甩動,垂落拖在地上,半夏也閉口,不再言語。
是啊,神奇寶貝球不會將它們束縛在一片區域內,但它們的心可以。
放不下,忘不掉,求不回,恨不了。
生命中永遠不會缺少離彆的影子。
九尾的心被禁錮在這裡,她不願離開,隻為等屬於她的人類回來。
半夏沉默不語,等她短暫的百年流逝,她的神奇寶貝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小靈,計算生命能量,可以算出我的神奇寶貝中,壽命最短的有多久嗎?〗
小靈沉默了一會兒,悶聲道【主人,最短的是皮卡丘,你這隻能活……126年。】
半夏抿了抿唇,她家神奇寶貝最短都可以活126年,而她卻隻有百年時間,或許還不足百年。
〖我如果死了,你會怎麼樣呢?〗
【主人,小靈是你的附屬之物,你如果死去了,小靈和秘水石心會消散於天地間,讓世界壁壘更加牢固,附屬的秘水石也會全部湮滅為灰燼。】
聽到小靈這麼說,半夏搖了搖頭〖小靈,你是我的夥伴,不是附屬之物。〗
之前,小靈因為她的一句話違背自身意願,放棄與未知圖騰比拚而感到無比自責時,半夏就想和小靈聊聊了,但是因為穿越米季納太過震撼,所以一時忘記了。
〖小靈,你要記住,雖然「靈」不能違背主人,但你對我來說不是一個不需要自我思想的「靈」,你是我認可的夥伴,對我來說你是擁有獨立思想與行動能力的個體,而不是因為我的喜怒哀樂而感到惶恐、失落等情緒的附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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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呢……】聽到半夏的話,身處煥彩空間的小靈愣愣地應了一聲,肉乎乎的小手覆上炙熱的心口。
這是什麼感覺呢?是感動?還是開心?
但是明明又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
這就是牠的主人啊……
很快到了九尾所住的宅邸,因為半夏已經看穿了她的偽裝,所以九尾沒有用幻境蒙蔽她的想法。
到處都是雜草叢生的荒涼,院落的牆上滿是爬山虎和青苔。
這裡看起來隻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古屋。
“你自己找個房間休息吧。”九尾控製著少女說完,便邁著優雅的步子徑直離開了。
看位置是去了主屋。
那裡有她和曾經的主人笑著坐在一起的畫像,以及屬於她的神奇寶貝球。
這百年孤獨,她已經習慣了。
少女隱去了身形,半夏注視著九尾的背影,直至消失。
沉默許久後,半夏似是決定了什麼,再次呼喚小靈。
【主人,小靈在。】
半夏的聲音無比堅定〖我死的時候,拜托你堅持住,把大家的神奇寶貝球毀掉……這是最終指令。〗
半夏第一次對牠直言“指令”這種帶有命令意味的話。
【是,主人。】小靈恭敬虔誠地站起來,雙手搭在胸口,緩緩鞠躬。
即便半夏看不到。
放生神奇寶貝不需要將寶貝球毀掉,隻需要調整到放生鍵就行,毀掉寶貝球,是為了向神奇寶貝表明自己的決心——就此離開吧。
這比簡單的放生更加深刻,也讓神奇寶貝清清楚楚的明白,已經回不去了。
半夏走進客臥,坐在不是很乾淨的凳子上。
抬手握住脖子上的秘水石心,心中沉悶。
最苦的明明是小靈,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攥在牠自己的手中,不管變得多厲害,始終受製於人,可牠總是因為自己幾句話高興成一個小笨蛋。
半夏並沒有「靈」背叛的顧慮,也從來不為之煩惱,即便沒有「靈」,沒有秘水石心,她依舊會站上高峰,會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特殊的小靈對她來說是不會離去的陪伴者,是可以放心交付背後的夥伴,也是家人。
夜色漸深,寶可裝置震了震,半夏心中有事睡得不是很好,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著竹蘭發來的信息。
竹蘭姐[半夏,米季納的事我去了解過了,那裡並不在聯盟的管轄內,而且本身具有不外傳的悠久曆史,所以花了些時間才得到一些消息。]
竹蘭姐[米季納曾經的統治者達摩斯辜負了救世者的信任,用電流壓製,救世者怒而施以製裁,在場無人生還。]
得到的消息很少,這還是竹蘭在看石碑壁畫的時候,無意中提到她認識一個和壁畫中一樣帶著艾路雷朵的長發女孩時,米季納延續至今的達摩斯的後裔希娜才願意透露一點點。
沒有前因,竹蘭並不知道這段故事到底在說什麼,但光是從“救世者”、“無人生還”這種詞彙,就能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半夏呼吸一窒,看著那兩段文字,久久無法回神。
腦海中似乎回蕩起阿爾宙斯眺望遠方,帶著悲涼與冷漠的聲音。
——希望這一次,人類不要再讓我們失望了。
那樣與寶可夢誠心交好,為米季納付出全部心力,擁有用心溝通的超克之力的達摩斯,背叛了阿爾宙斯……
她也看錯了?
半夏捂住嘴,已經可以想象到故意將自身弱點擺出來,以身入局隻為最後試探人類一次的駝駝,會有多麼失望,又會有多痛。
那似乎不是第一次失望,也不是第一次痛徹心扉。
竹蘭姐[達摩斯的後裔希娜說,她想要替祖先道歉,並歸還生命寶玉,為祖先的所作所為贖罪。]
看到竹蘭發的話,半夏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生命寶玉也沒有被還回去,駝駝能量不足必須沉睡。
半夏指尖晃了晃,慢慢落下。
棒棒噠半夏[我相信等牠醒來後,會親自去算賬,原諒也好,懲戒也罷,必然會有一個結局。拜托竹蘭姐幫我轉述這句話。]
半夏不認為達摩斯會背叛阿爾宙斯,但史料卻清清楚楚的寫著他確實這麼做了。
她隻能承認,自己的眼光似乎出錯了。
半夏很想讓家族的能人異士想辦法找到喚醒阿爾宙斯的辦法,但這無異於強人所難。
她也可以呼喚時拉比前來,或是找夢幻變成帝牙盧卡,親自去往曾經的米季納一探究竟,改變一切。
但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半夏壓下去了。
她去改變事情的結局,能改變那些讓阿爾宙斯一次次失望的人類嗎?
她憑什麼去改變,回到事件發生時,去讓被傷害的阿爾宙斯改變想法?還是去事件發生前,讓阿爾宙斯再次去相信那些還沒來得及傷害牠的人類?
那叫助紂為虐。
欲望是填不滿的。
所以半夏放棄了,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先等阿爾宙斯醒來,由牠做決定。
她隻後悔當初沒有多帶一點那五個屬性的z純晶,讓駝駝少受些痛苦。
半夏閉上有些酸澀的眼睛,慢慢陷入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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