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忙擤了擤鼻子,繼續道:“隻是芒兒因為一時失手被人活生生扔進井裡溺死了。”說完,她抬眸視了我一眼。
我聽及這話不免渾身一顫,靜了片刻,才又問道:“你是在哪個宮裡伺候的?”
宮女道:“奴婢小櫻,和芒兒兩人都是在鐘粹宮伺候的。”
鶯兒過來在我耳邊小聲說:“鐘粹宮……也就是皇後娘娘……”
我忙瞅了鶯兒一眼,“彆胡說!”
宮女隻是跪著哭泣。
我深吸一口氣,指了指眼前的石井,問她:“就是這口井嗎?”
宮女答:“是。”
我問:“那麼,人已經撈上來了嗎?”
宮女搖頭,“本……本就是暗地裡做的,奴婢……奴婢也是偷偷看到才知道的。”
我整一整心緒,緩緩走到井邊,伸出頭往井裡探了一眼,卻並沒有看到什麼,隻是黑洞洞的一望無底,也不知裡頭究竟有沒有水,人究竟有沒有被淹死,目光隻一點一點的往下走,快到底時心臟忽然猛地一宕,我整個人一驚,竟生出一種墜落懸崖的感覺,忙收回了視線,後退兩步。
鶯兒趕緊驅上來扶住我。
歇了兩口氣,我正要交代,便見戴春榮已經著人把地上散碎的黃冥紙清理乾淨了,隻長長籲一口氣,對宮女交代道:“今日之事本宮權當沒見過,你快些去吧,以後千萬不可再乾此等事情,若再被旁人抓住也就沒今日這麼好運氣了。”
宮女怔怔的看著我,不說話。
鶯兒忙對宮女低喝道:“還不趕緊磕頭謝恩!”
宮女趕緊朝我磕了兩個響頭。
我正要轉身離開,宮女突然過來抓住我的衣角,哭求道:“娘娘!娘娘!求娘娘救奴婢一命!”
我回頭一掙眉,“你?!”
宮女道:“奴婢不想再留在鐘粹宮了,皇後娘娘遲早會殺了奴婢的!求娘娘救救奴婢!”說著,她又狠磕了兩個頭,“求娘娘救救奴婢吧!”
我歎息一聲,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本宮救不了你,唯一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個兒。”說完,我就使勁從她手裡扯出衣角,決絕離去。
半晌過去,一行人走在半路雪地上,寒風瑟瑟,不禁讓我緊了緊臂膀。
鶯兒忽出聲問我:“娘娘方才為何不肯救了那小櫻?”
我道:“不是本宮不肯救,而是本宮根本救不了。”
鶯兒道:“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要個宮女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我道:“可她是鐘粹宮的宮女,是伺候皇後娘娘的人,本宮又有什麼理由平白跟皇後娘娘搶人?”
鶯兒擔憂道:“可是皇後娘娘那樣殘忍,小櫻留在鐘粹宮恐怕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我道:“本宮方才也說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許多事情今兒看著好,明兒恐就不一定了,世事紛雜難測,繼續留在鐘粹宮是她唯一的路子,也是最佳的選擇。”
正說著,景仁宮就到了,鶯兒還是一臉不解的神色,我不過付之一笑,進了正殿,白歌忙將攏好的炭爐捧到我手邊,我轉身坐在榻上,白歌又端來腳爐讓我捂著,鵲兒斟了棗茶過來,一時外頭風雪更加大了,吹得聲音“嗚隆嗚隆”,很是唬人,就連月窗都被風雪噴得“支拉”直響,不知為什麼,這屋子裡暖洋洋的炭氣一哄人倒愈加困乏起來了,剛想靠在榻上補會兒眠,外頭高萬枝的聲音卻響了起來:“皇後娘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