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窗外原本翠綠的樹葉漸漸地隨著時日也失去了生命的顏色,在風霜雪雨的侵襲下,一天比一天枯黃,然後悄悄地隨風漂落。
秋風掃落葉!
正吃著晚膳,就聽見門外“叮叮咚咚”的開鎖聲音,想必是隆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鶯兒、鵲兒警覺地對視一眼,立即就去梳妝台上把東西收拾好,剛才拿出來的木梳和清露又被熟練快速地放回了壁洞中去。我再吃不下去,隨便扒拉兩口糙飯也就放下了筷子,歎出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稍側一側身,正麵對著門框嚴陣以待,因為每一次隆裕來景祺閣一鬨後,必定是弄得滿地狼藉,還記得上一次隆裕走後,鶯兒、鵲兒生生收拾了三日才把所有被砸壞的東西全部都修置好。
隆裕去西苑,載湉不理她,她回來就要來找我的晦氣。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外頭捯飭了半晌,門終於被打開,隆裕一身綠色花綴繡八團花緞錦袍,發髻上插著一支瑪瑙碧璽花簪,小家女兒的打扮,不比她往日雍容華貴,外頭淺淡的月華輕輕地漏進來,灑下一地清冷,秋日涼風穿堂而過,隆裕疾步邁入了屋子,走過來就是劈頭蓋臉地給了我一記響亮的巴掌,“小賤人!狐狸精!”
我雙耳戴著的碎銀耳環立刻就從臉頰旁甩飛了出去,除了麵頰上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須臾,腮邊似乎也傳來一種犀利的鈍痛,我好奇用手一摸,才發現原來腮邊早被耳環劃出了一條細細的口子,一直在浸出點點鮮血,我捏著一滴殷紅的鮮血在指尖緩緩揉搓一番,然後抬臉視著隆裕,故意含笑道:“不瞞皇後娘娘,奴才還是挺喜歡皇後娘娘稱奴才為狐狸精的!”
隆裕不出我所料,正中下懷,立即就被我的話激怒,麵色顯見的愈加惱火,用力揪住我的發髻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要臉!”
我雖頭皮劇痛發麻,卻也不依不饒,斜睨著她笑道:“奴才再怎麼不要臉,可惜皇上就是喜歡,皇後娘娘每次到奴才的景祺閣來鬨,不過就是因為皇上不願正眼看娘娘一眼罷了,娘娘空閨寂寞,難免心氣不平,這些奴才都是知道的!”
隆裕沉喝一聲:“你!”隨後,隆裕深深吐出一口氣,鬆開手來,朝後頭的高壽招一招手,高壽俯身上前來,隆裕轉身坐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目光從我麵上掃到鵲兒麵上,森森笑道:“珍妃不僅口齒向來伶俐,還有一雙能陪皇上下棋、研墨、添香的巧手,說來上天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本宮早就看不慣了,不若就毀了珍妃這一雙手,也懶得本宮心裡頭始終堵得慌!”
高壽麵上神色似乎不解。
隆裕抬手扶一扶鬢邊的海棠花鈿,幽幽道:“聽說大清有一種刑罰叫做‘拶’,本宮也隻是在府邸時聽阿瑪說過,未曾有幸得見,今日倒也可以用在珍妃身上讓本宮開開眼界!”
拶!
也就是拶指!
在現代時經常能在電視劇裡麵看到,從未想過居然有一日也會用在自己身上,十指連心,必定很痛,我是個就連平時在醫院取手指血都要深呼吸做心理準備半小時以上的人,這可是滿清酷刑之一,可是我更加不可能對隆裕低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愣在原地大睜著眼睛瞪著隆裕,半晌,才道:“皇後娘娘在後宮私用酷刑,恐怕於理不合!”
隆裕盯住我一笑道:“怎麼?珍妃怕了?”
我冷冷一哼。
隆裕寒聲道:“今兒看誰還能來救你!”
鵲兒、鶯兒在旁邊磕頭道:“求皇後娘娘開恩,放了咱們娘娘吧!”
隆裕隨即凝視著鶯兒、鵲兒,側一側身子,撫一撫食指上頭的金絲鴛鴦護甲,淡淡道:“本宮可以放了珍妃,但這刑罰卻不能免,不若你們兩個忠仆替珍妃受過如何?”
鶯兒、鵲兒忙道:“奴婢願意,奴婢謝皇後娘娘恩典!”說著,兩人就“咣咣”朝隆裕磕了三個響頭,沒有一點猶豫。
隆裕麵色一滯,嘴角一飛,語氣略帶嫌惡道:“做夢!要替珍妃受過!你們兩個下賤胚子倒還不配!”
我蔑然的看著隆裕道:“皇後娘娘有什麼氣就衝著奴才來,不要為難她們這些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