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湉隻會比我更明了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見他眉宇一蹙,與此同時,他掌心握著我手的力氣也變得更大了幾分,我能感覺到自己指節間的隱隱作痛,我“嘶”一聲,他稍微鬆了鬆手,隨後,壓著聲音對我道:“不行,我得去救他!”
聽見他說這話,我立即就知道他心裡頭正打著什麼算盤,僅憑他一人,如何能對付方才那麼多的官兵衙役,話音未落,我就趕緊一把拽住他,他剛踏出一步,見胳膊被我死死拽住,隻得回身看我,我目光在他麵上左右逡巡,並朝他微微一搖頭道:“不要。”
他篤定道:“我必須要救他。”
我小聲道:“載湉,你理智一點,就算要救也不該是現在,一衝動就很容易把自個兒也搭進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了我半晌,我見他麵色稍稍緩和後,才肯將手裡的力氣漸漸收回。
隨後,他輕輕籲出一口氣,低聲道:“不錯,你說得對。”
我回看著他,“我們先回屋。”
他“嗯”一聲。
我心頭一直在細細揣摩著所有的線索,隻覺得太奇怪了,我們一路都很低調行事,不可能這麼快就被官府發現行蹤,腦子裡轉念又一想,不禁大呼:竟有這麼巧?
載湉的玉佩正好也丟了!
我剛要說話。
載湉就盯住我道:“這事太過蹊蹺,我以為還是那個女子頗為可疑。”
原來他也懷疑,須臾,我看著他一冷笑,“引火上身了吧?”
載湉輕輕一歎,語氣裡似乎含著幾絲擔慮著急,沉聲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跟我置氣麼?”
我淡淡垂眸,一邊摳著自己的指甲邊緣,一邊道:“我現在哪有心思跟你置氣,”說著,又是一聲輕歎,“也不知道小坤子被官兵帶去官府會怎麼樣,方才我們看見他,他也看見我們,可也卻一點兒沒有聲張,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但保住你我哪有他想得那麼容易,況且你我也根本不會丟下他一人離去。”
載湉點頭,“可人一旦被官府抓去,必定會動用些手段,不從押著的犯人口中掏出點東西來是不成的。”
我蹙眉道:“那些酷刑哪裡是人能受得了的?”靜了片刻,我又道:“小坤子身子本就單薄瘦弱,萬一……萬一他……”說著,我搖一搖頭,不敢細想,隻是小聲嘟囔,“萬一他出事了,我在這裡就又少了個朋友。”
載湉眉梢一動,“我倒不怕他把我們供出來,我隻怕他寧死不肯把我們供出來,”隨後,他又道:“這個孩子自出紫禁城就一路跟在我們左右,不離不棄,任勞任怨的,這段日子,我又怎會看不出他的幾分脾氣,”話還沒說完,他無奈籲出一口氣,“原也是強得很!”
我想了想道:“不行,我們還得想法子去看一看他才好。”
載湉一麵歎氣,一麵趴在桌上,指尖在高挺的鼻梁上上下滑動,須臾,他忽道:“我們可以去聽堂審!”
我不解,“堂審?”
載湉點頭,“對!就是堂審!”他看住我,眸光一閃,又道,“屆時堂上丁是丁,卯是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稍許一聽便會知曉其中關竅!”
我回看著他道:“去官府?”困惑的一挺眉,於是,我又道:“我們躲還不及呢,竟還生生送上去?”
載湉解釋道:“堂審是準許百姓聽審的,因而許多百姓鎮日無事時,便都會抽空去聽堂審,有的是好湊個人頭熱鬨,也有的是聽了好編排故事在市井間大肆宣揚,而我們隻需要藏身在茫茫人群中,而且官府手裡拿著的畫像又是那樣的糊塗,這樣一來,我們的身份就一定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