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絕手執一管湖毫落墨走筆,勾勒著一個窈窕的身形。
唐伯的病已好轉,柳默他們應該不會再在霧海村久留。
榆兒可能已經離開了那裡。
可惜當初未曾問過他們何處而來、又將歸何處。
如今要想儘快尋到她,必要玉溯依圖去尋方好。
他幾次落墨,又幾次撕毀。
因為每次想起她的樣子都讓他怒火中燒。
要不是因為她從中阻撓,神龜早就是我杖下亡魂!
他擱下筆,推開窗深深地呼吸了幾大口清涼的夜氣,好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殺神龜、救師父!
榆兒正酣睡著,忽被一人拍醒。
“喂,你要在這裡賴到什麼時候?”一個聲音道。
“栗原?”榆兒聽出這個聲音,正是栗原。
“該回去了。”栗原道,“你不是打算讓這個小公主給你養老吧?”
“回去?”榆兒半夢半醒地道,“我的事兒還沒辦完呢。”
“那你想到要怎麼辦了嗎?”栗原道。
“沒有啊。”榆兒伸出前爪蹭了蹭臉。
“那先陪我出去玩幾天,說不定能找到好法子。”栗原道。
“你都多大了?乾嘛要我陪?”榆兒道。
“一個人怪無聊的。”栗原道。
“你無聊?你很快就有事兒做了。”榆兒道。
“什麼事兒?”栗原道。
“等等看吧,到時候了我找你。”榆兒道。
“沒意思的事兒,我可不做。”栗原道。
“那就隨便你了。”榆兒道。
“那就給你個機會,可彆讓我等太久。”栗原道。
說罷便隱入夜色之中。
次日清早,寧葭還未起來,外麵已傳承妃來了。
榆兒忙跳下榻來,鑽入塌下。
寧葭方才下得榻來,承妃已轉過海棠屏風進了裡間。
“娘。”寧葭與她見了禮道,“今日怎麼這麼早?”
“還未起呢?”承妃拉起寧葭來笑道,“是娘來早了。”
芳綺、芳容已端了水進來,寧葭便在裡間淨了手臉。
芳綺拿起梳子來,要與寧葭梳頭。
承妃卻接過來道“我來,你們都出去吧。”
芳綺、芳容並承妃的隨身宮女粉荷、綠縷便告退出去。
承妃將寧葭一頭烏發細細梳理整齊,再將簪子並珠花插好。
“寧葭長大了。”承妃望著鏡中寧葭,有些發呆,緩緩說道。
“娘,你怎麼了?”寧葭覺察到她有些奇怪。
承妃將寧葭拉起,兩人並肩坐於榻上。
伸手輕輕撫摸她柔順的發絲,望著寧葭微微笑道“該給你找個婆家了。”
“娘……”寧葭不知她會說些什麼,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蕭丞相家裡三公子尚未娶親,與你年紀相當,品性也不錯,你覺得如何?”承妃緩緩說來,寧葭聽了卻如聞驚雷。
“娘!”寧葭驚道,“我、我……”
“他文才武略,在同輩人中亦算出眾,且生性溫和,定會待你好的。”承妃仍緩緩道。
“不、不是……”寧葭忙搖搖頭。
“娘知道。”承妃輕輕握住寧葭一手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
寧葭望著她,點了點頭。
“寧葭……”承妃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頂,緩聲道,“你還小,哪裡懂得什麼是喜歡。等你們成了親,你心裡就不會再有彆人了。”
“娘、知道是誰?”寧葭望著她道。
“你是我的女兒,娘怎會不知?”承妃歎道。
“那、這是、為什麼?”寧葭道,眼中落下兩行淚來。
“昨日宮宴之上,你也聽見了,安國夫人她……”承妃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柔聲向寧葭道,“雖出了些岔子,未當場說定,隻是她已言在先,隻怕鄴妃心中已存了想法,若與她爭執,隻會讓你父皇為難。”
寧葭聞言,好一會兒不曾言語。
“寧葭,蕭家乃丞相府邸,其三子蕭恒期亦是人中龍鳳,樣貌品性,都不會輸給他的,你就放心吧。”承妃又道。
“娘……”寧葭輕聲喚她,雙眼瞪著承妃動了幾回唇,卻問出一句“鄴妃她、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們?”
承妃聞言,望著寧葭,卻沒有回答。
“不能告訴我嗎?”寧葭又道。
“唉……”承妃長歎一聲,摸了摸寧葭柔軟的烏發,“這件事都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是該告訴你了。”
承妃立起身來,背對著寧葭,接著道“那年與明丹一戰,我浣月國損失慘重。你姥爺當時任驃騎大將軍,他一生征戰、勇猛善謀,極少打敗仗。也許,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敗,卻牽連了很多人……”
“他們、都戰死了嗎?”寧葭道。
她並沒有立即得到回答,一陣沉默後,承妃搖了搖頭道“不是。雖然戰前失利,但並未有太大傷亡,隻是……”
承妃忽然頓住不語,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隻是、什麼?”寧葭輕聲問道。
“當時,還是先皇在位。”承妃穩了穩情緒,“驟然下旨,追究敗兵之責,將、將領兵眾將皆治以重罪……”
“啊!”寧葭聞言,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