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羅峰中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如此,”栗原道,“便是這人間亦是如此,本就是世間常情,你何必這麼介意?”
“我爹和我娘就不是。”榆兒向他笑道。
栗原聞言,默然一回,望著榆兒道“不管彆人如何,我總是對你好的。”
“所以啊,我們兩個是說不到一處的了。”榆兒無奈地道,自己先向前走了幾步,“快走吧,遲凜還在那兒等著呢。”
“喂,等等我。”栗原忙跟了上去。
幾步趕上榆兒,邊走邊道“你遲早是我的。”
“那你就慢慢等著吧。”榆兒道,“不過,反正你一點兒也不寂寞。”
崇清殿內,天玄道長將幽絕之事呈報禦前。
永平帝自蟠龍椅上緩緩起身“他果然還活著嗎?”
天玄道長神情凝重“極有可能。”
榆兒和栗原向前走了一段,來到一片樹林。
遲凜牽了一匹棕色雄壯的烈馬,正等在林中。
遠遠見了他倆,忙急步趕來。
四下張望一回,並沒看見自己焦急等待的身影。
“寧葭呢?她沒有來嗎?”遲凜滿臉的期盼,頓時化作一臉失望。
“你先彆著急。”榆兒看他如此,忙安慰道,“她本已出來了,不過被承妃娘娘發現了,所以才沒能來。”
“承妃娘娘?她怎麼會知道?”遲凜驚道,又看榆兒、栗原身上有些臟汙,“出了什麼事?”
“你不問倒還罷了,你這一問,我倒想起來了。”栗原上前一把抓住遲凜衣領,狠狠瞪著他,“那把匕首,是你給三公主的吧?”
遲凜見他已知曉,也不躲閃,道“是我給她的。”
“你可真有膽!還敢承認!”栗原道,“那我現在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著已一拳揮向遲凜。
遲凜挨了他一拳,跌坐在地上,立刻翻身躍起,一邊怒瞪著他、一邊拉開戒備的架勢。
栗原又揮起拳頭,卻被榆兒架住。
“好了,我們終究是異類,他不過是擔心三公主罷了。”榆兒向栗原道。
“我們是妖怪沒錯,可你處處幫著他,哪兒點對不起他了,他就敢這麼害你?”栗原兀自不服,怒氣難消,“他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叫天玄那老道幫他把三公主拐出來,讓我們瞎操什麼心,還差點被天玄那個牛鼻子給害死了!”
“天玄道長?”遲凜聞得此言,又吃了一驚。
天玄道長在浣月國已有相當長的年數了,自先皇在位時便已在朝輔佐。
他法力非凡,降妖除怪無不手到擒來。
聽聞二十多年前浣月國發生了一件大事,天玄道長立下奇功,被晉升為護國尊者,在浣月國,他的話比丞相、將軍、甚至皇上都更擲地有聲。
他們兩個遇上他,能活著出來,真是萬幸!
“沒錯!你在這兒等得不耐煩了吧?我們可差點見了閻王了!”栗原恨恨地道。
榆兒扯了扯栗原胳膊,將他拉到身後,向遲凜道“我們雖是妖類,但並不是作惡之徒,不會害三公主的。當然了,信不信由你。”
“那你們來皇宮,究竟所為何事?”遲凜也覺有些歉疚,不過心中到底疑慮難釋。
“確是有些事。”榆兒道。
便將霧海村並辰州之事說與他知曉。
“原來是為這件事。”遲凜聽了,心中疑慮倒消了大半,向榆兒道,“也許我能想想辦法。”
“是嗎?”榆兒聞言喜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工事之請,由工部管轄,須由工部執事者上書奏表,呈皇上案前,由皇上定奪。不過地方工事則由地方自行核準,並無需呈報朝廷,可請工部嚴加監管地方工事,所征百姓忙時可不應征,閒時可按月服役,給予該得銀兩。”遲凜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榆兒點頭道。
“至於稀罕之物必得進獻宮廷,這確是古已有之了。不過當今皇上清明聖察,體恤民情,請求頒布一道取消法令,應當並非難事。”遲凜道。
“如此甚好。”榆兒道,“可有人能擬得這奏表嗎?”
“我自會去尋合適的人,你們放心就是。”遲凜道。
“好,那就有勞了。”榆兒道。
“不敢。”遲凜牽過所帶馬匹,翻身上馬,向榆兒、栗原拱手道,“二位相助之恩,遲凜絕不相忘。”
說罷,打馬離去,仍往淨月城回轉。
“他走了,我們怎麼辦?”栗原向榆兒問道。
“皇宮也不能回去了,可惜了,我還沒找到什麼好寶貝呢。”榆兒惋惜地道。
“這個容易。”栗原說著,自袖中掏出來三樣物事,撿了一顆略平整的大石,依次擺好。
一個斷流壺,一支初音笛,還有一樣卻是一顆碧色清透的凝霜丸。
幽絕在樹影之中見了這凝霜丸,不由得輕笑“我在皇宮中遍尋不著,這會兒卻給我送到眼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