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葭便將藥方悄悄收了。
承妃將麵前的包裹打開,一件一件看來。
“娘,你若傷心,就哭兩聲吧。”寧葭輕聲道。
“父親走的那一天,我去送了他。”承妃緩緩道,聲音很小,似乎在自言自語,“如果早知道熙昌他不再回來,我也該去送送他……”
明媚的陽光照進窗欞,落在兩雙淚眼之上,似乎也被這傷痛灼傷了。
生辰已然送出幾日,可寧陽左等右等,遲遲不見父皇下旨定婚期。
“父皇怎麼回事?我成親這麼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嗎?”
寧陽等不得,便找到偏殿來。
進了門一邊行禮一邊已然搶出口“父皇,怎麼還未下旨?”
永平帝皺眉道“你都要出嫁了,也該穩重些。”
寧陽拉住永平帝胳膊“我知道了,那父皇就趕快擬旨定婚期吧,我看今年秋天就很好。”
永平帝向常福擺擺手“你們都出去吧。”
常福便領著一眾宮人出去,回身掩上了殿門。
空空的大殿就剩下永平帝和寧陽兩個人。
永平帝望著寧陽,肅色道“寧陽,這關係你一生的命數,有些事,不能強求。”
“這是什麼意思?”寧陽道。
永平帝就將天玄道長所言緩緩說與她聽,勸她道“你們命數不合,這親事還是慎重吧。”
寧陽聽了卻絲毫不以為意“命數怎能靠一次合生辰就能定得了的?”
“天玄道長神力可敬,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永平帝還欲再勸。
寧陽卻雙膝跪地“這是寧陽自己的選擇,無論將來如何,絕不後悔。”
永平帝無奈“你也太任性了。”
寧陽起身來拿起一支筆塞到永平帝手中。
永平帝便擬下了婚期,就在今秋。
寧陽歡歡喜喜地出了殿門,驍騎衛校尉廉英來報今日禦品庫例行盤點,發現丟失了斷流壺、初音笛等幾件稀世奇珍。
最令人擔憂的是,那顆能助長千年妖力的凝霜丸也不翼而飛。
永平帝大驚,連忙召天玄道長前來商議。
永平帝道“當務之急應立刻全城搜捕,務必捉拿竊賊,尋回失物。”
天玄道卻道“凝霜丸的下落一直不為人知。如今大肆搜城,反而走漏了消息,隻怕會有大量妖物湧來淨月城,反而不妙。”
永平帝聽了點頭道“正是。”
於是點了三隊禁軍暗使一共十五人,令他們暗中尋訪失竊之物的下落。
“如若是為妖物所得,恐怕已化得凝霜丸之力。你們若尋見了那個妖物,不可擅自動手,立刻報我知曉。”
“是。”暗使領命而去。
山間快馬不一時已奔進淨月城。
很快,快報被呈至永平帝禦前明丹使者前來謁見,不日將入淨月城。
永平帝放下快報“明丹使者才回轉不久,這麼快又再入淨月?”
且說幽絕再來客棧時,榆兒便板著臉,並不理會他。
“你還有臉來?”栗原怒瞪著他道。
“幽絕哥哥,你、給榆兒姐姐道個歉吧……”小彌向幽絕柔聲道。
幽絕望了望坐在窗前,手托下巴望著窗外高柳的榆兒,冷著臉坐下了。
小彌倒了一杯茶,遞到幽絕麵前,向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幽絕望了望她,接過茶杯,走到榆兒近前,遞了過去。
榆兒仍望著窗外,仿佛並未看見。
“誰見過這麼盛氣的道歉?”栗原哼道。
“幽絕哥哥,你說句話呀。”小彌催促道。
幽絕想起暗室中,自己竟連那樣的屈辱都受了,心中更是不悅。
但自己受下這些,所為何來?
這麼一想,便開口道“前日多有得罪,彆見怪。”
榆兒側頭望著他嘖嘖道“真是尊口難開啊。”
小彌忙上前抓住榆兒衣袖道“榆兒姐姐,幽絕哥哥已經道了歉,你就彆再生氣了。”
“好,那我就看在小彌的麵子上,暫且原諒你這一次,若再有下次,可彆怪我翻臉。”榆兒道。
“多謝。”幽絕隻淡淡道。
榆兒接過他手中茶杯,喝了一小口,將杯子彈回他手上。
幽絕接在手中,茶麵平靜如常,一滴未灑。
榆兒望了他的臉一會兒,開口道“幽絕,你總是這樣冷著臉,我們也不好相處,不如今日咱們說說清楚。”
“說什麼?”幽絕道。
“若你真想我幫你,那你總得先幫幫我,我若得了你的好處,一定會報答你的。”榆兒道。
“會幫我殺神龜嗎?”幽絕立刻盯著她問道。
“你也知道,神龜是救過我的命的。”榆兒道,“要我幫你殺它,總得要有抵得過去的交情吧。”
“那你要我怎麼做?”幽絕道。
“你若能救得我十次,我便應了你。”榆兒道。
栗原在旁望著二人,並不言語。
“幽絕哥哥,你不能不殺神龜嗎?”小彌在旁憂心忡忡地道。
幽絕沒有理會小彌,皺眉向榆兒道“十次?那要到什麼時候?”
若是要十年、甚至更久,豈不是要絕了師父的命嗎?
“說十次就是十次,你不同意就算了。”榆兒彆過頭去道。
“三次!”幽絕道。
“你可真會還,不行,八次!”榆兒道。
“五次!”幽絕走近兩步,緊盯著榆兒道,“師父頑疾難除,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榆兒望著他想了一回,道“好吧,五次就五次。不過,以前的不算,從現在開始算。”
“好。”幽絕道。
“小病小痛不算,需是生死之間的方算得。”榆兒道。
“你經常被人追殺嗎?”幽絕道。
“這個嘛,說不準。”榆兒翻眼看了看天道。
“好。”幽絕不再多問。
“還有。”榆兒道。
“還有什麼?”幽絕又皺了皺眉道。
“以後不許對我無禮,也要保護好栗原和小彌他們,否則,就算今日的約定作廢!”榆兒道。
“可以。”幽絕道。
“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榆兒道,“我們擊掌為誓!”
說著便舉起一隻右手。
幽絕亦伸出右手,與她三擊為證。
隻不過,他的右手籠罩了一層微微的白光。
“你!”榆兒變了臉色。
幽絕扼住她右手手腕,翻過掌心來。
她的虎口處夾了一枚小小的蜂針,針芒處黝黑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