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她這麼近。
近得都能聽見她微微的呼吸起伏。
空氣中飄散著幽微的木葉、碧水、蓮花的香味,還有他早已熟悉的她的溫香。
幽絕側臉看她,她閉著雙眼,胸前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方才那滿懷一抱纏繞著自己的溫熱和柔軟仿佛又再次將自己重重包裹。
蕭家暗室中她雪白的臂膀、前幾日替她照護傷口時她完美的情狀忽然一股腦兒地跑到了他的腦海中。
炙熱的血液開始在體內竄流,幽絕一顆心猛烈跳動、呼吸便急促難平。
眼前這些青空、草木、池水似乎都不見了,隻看見她無比清晰的眉眼、精致柔滑的臉龐、紅潤柔軟的雙唇,還有……
他忽然撐起身來,罩在她的上方,俯身直望著她,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慢慢俯下身、向她湊過去。
榆兒已覺察到他的異樣,閉著眼也不動彈,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膽。
沒想到他還來真的!
這好像不太妙。
榆兒忙睜開眼來,兩手推在他的雙肩上,柔聲道“我就想安安靜靜地躺一會兒,好不好?”
幽絕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她說什麼,他的雙眼有些發紅,口乾舌燥,身體中那些炙熱的血流越竄越快,某一處似乎還脹疼得難受,迫切地渴望著……
“幽絕?”榆兒奇道。
幽絕眼中隱紅之色漸濃,神迷情醉,向著榆兒俯下身去。
糟了!
榆兒忽然明白過來,他於這樣的事,毫無曆練,如今情動血熱,難以自持!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劫!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榆兒又大聲喊“喂!幽絕……”
幽絕的雙唇卻已緊緊覆上她的。
榆兒雙手使勁想推開他,哪裡推得動半分。
這麼久以來的壓抑和渴望,終於突破了這一步,幽絕沉醉其中、忘情索取。
榆兒不得已也稍稍回應了他。
這一點點的回應卻給了幽絕巨大的衝擊。
更加用力地、深入地探取、索求。
身外的一切已經全然消失不見。
隻有懷裡的溫軟,還有……
這好似鼓動得耳膜生疼的是、
胸中重重的心跳聲。
是自己的心跳。
幽絕忽然輕了下來、慢了下來。
自己鼓動的心跳如此清晰可聞。
但是……
他的雙唇離開了榆兒。
一雙眼直直地、驚異地望著榆兒。
她的心跳那麼平穩、輕徐。
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榆兒睜開眼來,看他這樣望著自己,一動不動,正要開口。
突然一道黑影掠來。
一隻家鵝大小、渾身黑亮羽毛、彎喙利爪的黑鷹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雙利爪毫不留情地向幽絕臉上抓去。
幽絕本能地跳起身來,閃避過去。
那黑鷹掉過頭來,又朝幽絕撲了過去。
幽絕取出猿杖在手,目含冷光,一道白光直切向那隻黑鷹。
黑鷹振翅飛起,閃過那道白光。
榆兒見了那隻黑鷹,隻覺甚是眼熟。
幽絕冷麵如霜,又揮起了猿杖。
“不要!”榆兒撲到幽絕麵前,死死地拽住了他拿著猿杖的右手。
“我殺了它!”幽絕冷聲道。
這聲音冰如寒冬。
眼神中騰騰的殺意讓榆兒心中一凜。
果然大意不得!(弦月守、弦月之境)
榆兒一手抓住他拿著猿杖的右手,一手伸出環住他的腰,靠著他柔聲道“算了,不過是一隻不長眼的畜生罷了,彆生氣了。”
幽絕望了望她,深吸了一口氣,收了猿杖。
那隻黑鷹尚在空中盤旋,顯得甚為焦躁,似乎隨時準備再衝下來。
幽絕卻不再看那隻鷹,兩眼直望著榆兒。
又是這樣的眼神?
榆兒奇道“怎麼了?”
幽絕欲言又止、望了她好一會兒,最終隻是搖了搖頭“沒事,趕路吧。”
“好。”榆兒道。
榆兒在前,幽絕隨著她,兩人又回到道上。
幽絕扶榆兒上了馬車,自己仍在前駕車。
一聲鳥鳴傳來,榆兒掀開車簾看時,那隻黑鷹就在馬車的上空盤旋著。
看它的毛色、模樣,倒有些像……
榆兒心中一動,忙道“停一下。”
幽絕便勒停了馬車。
榆兒鑽出車來,向那隻黑鷹招手。
那隻黑鷹果然飛來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這隻鷹似乎跟我有些緣分呢。”榆兒舉著手臂上的黑鷹向幽絕笑道。
“那就留著它吧。”幽絕道。
夜間兩人再圍著火堆坐時,幽絕便離榆兒遠了些。
這段時間她那樣對自己,還道她心中與我是一樣的。
今日才知道,原來她與我完全不一樣。
我一片真心待她,她於我原來全是假意。
幽絕在心內對自己搖了搖頭原本不就是這樣希望的嗎?
永遠不可能的兩個人,這樣不是最好的嗎?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他意識到她所有的笑意、眼淚、親近全都是虛情假意,那種震驚與痛心就一下緊接著一下狠狠撕扯著自己,久久無法釋去。
他是想好好問問她。
但是,這還用問嗎?
到底有多少次、她差點兒死在我手裡?
幽絕閉上了眼真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