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後!
秀梅的話讓鄧老師心生情愫,他害怕再聽她說,自已會情不自禁地愛上她。這是他在道德上就過不了的坎。七零後的人,雖然也受到改革開放後外來文化的影響,但感情專一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剛愛上茵茵又移情彆戀,他自己的這一關就過不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想儘快離開這裡,到街上去走走。一是讓秀梅散散心,二是為了讓自己清醒。和秀梅在一起,真的很容易讓他沉溺其中。相同的家庭背景,天然的就讓他們有很多共同語言。
秀梅的想法剛好與鄧老師相反,現在她哪裡都不想去,就這樣兩個人呆在一起就已經很滿足。很不容易才把話說到這份上,她不想半途而廢,一定要把話說完。不管結果怎樣,至少已經爭取過。想到這裡,她挺直腰,理了理頭發。她要冷靜一下,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鄧老師看著眼前青春四溢的秀梅,心中柔情無限。
理完頭發,再次斜靠在他肩上,說“你是我成長經曆中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你不單對我好,對我的爸媽也沒有半點架子。兩老也很喜歡你。我姐嫁給你哥後,我們便成了兄妹,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後來得知我們竟然在同一所大學讀書,曾讓我暗自欣喜,感歎或許這就是緣分吧!殊不知,回到學校後你從來沒有找過我,這讓我心情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
想不到秀梅對自己暗生情愫那麼久,自己當時還因為尷尬而不敢去麵對她!大概世間上的事情都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的想法千差萬彆,如果不交流,真的有可能南轅北轍,無法統一。鄧老師的思緒萬千,又萬分糾結。生活怎麼這麼難?當初哥哥為娶不到老婆而憂傷,現在自己不愁沒老婆,卻也開心不起來,甚至還有點痛苦!
“你知道為什麼我對你寢室的同學沒感覺卻不立即拒絕他們的原因嗎?”秀梅的話把鄧老師拉回到了現實,同時也引起了他的興趣。
“為什麼呢?這也是我一直以來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秀梅抬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鄧老師,說“我不想再叫你哥,我要叫你名字。”頓了頓,接著說“那是因為我想見你,隻有他們讓你送信來,你才會找我!”說完羞澀地靠在鄧老師肩上,不敢再看他的眼晴。
鄧老師內心感動,眼裡有淚在打轉。握住秀梅的手,柔聲說“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鄧啟先何德何能?隻不過是一個窮酸讀書人罷了,竟然能得到這麼多優質的女孩垂愛!無論以後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我都會好好愛護你,珍惜你的這份情。”
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後,秀梅一身輕鬆,心情也舒暢了很多。鄧老師的心情卻沉重起來。整個晚上,他都陪秀梅逛街,秀梅開心得像個小孩一樣,眼裡流露出對他深深的依戀。她就像一隻充滿靈性的蝴蝶,美麗又惆悵,害怕眼前的幸福轉瞬即逝。秀梅的眼神,激起鄧老師內心的保護欲,心中暗暗決定,今生要像冬日的暖陽一樣守護她。
鄧老師為秀梅買了一隻紫色的發卡。回到學校後,臨彆時,秀梅突然叫住他。她取下舊發卡,用手理了理頭發,背轉身,說“我要你親自為我戴上。”鄧老師心中一顫,她這個溫柔的要求可真難為他了。他笨拙的為秀梅戴上發卡,試了幾次都戴不好,還弄痛了她。好不容易戴好,秀梅回眸一笑,說“你真笨,發卡都不會戴。怎麼考上這學校的。”說完,翩翩而去,像一隻美麗的蝴蝶。
看著秀梅離去的背影,鄧老師忽然想起《雨巷》中的丁香姑娘。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晚上躺在床上,鄧老師回想起和秀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不曾留意的生活點滴,現在想來竟有耐人尋味的溫馨。她就像一個貼心可愛的小妹妹,無限依戀又能很貼心的善解人意。他能感覺到自己在秀梅眼裡就天,是她可以信賴的依靠。和秀梅在一起,是一種很純粹的感情,沒有摻雜任何雜質,沒有名利、身份地位的考量。一種很舒服的自然狀態。
腦海裡忽然閃現出秀梅今晚迷離的眼神,這種眼神是多麼的熟悉。曾經夢裡百轉千回,心心念念的當初在鐵索橋上青芸的嫵媚,也是這種眼神。這種羞澀含蓄的愛意,是他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美好。如今在秀梅身上也有能感受到這種旖旎繾綣的感情,令他內心無限感慨。
陷入感情旋渦的鄧老師不知道,他忘不了的青芸現在正經曆人生的至痛時刻。
九嬸的腦部手術還算順利,當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報告這消息後,青芸懸起來的心終於落了地。為了節省醫療費,手術後不久,叔叔就向醫院提出回家休養。醫生堅決反對,認為病人現在身體還很脆弱,不宜經曆太大的顛簸移動,而且在家療養,醫生不能及時了解情況,容易造成病情的反複。無奈實在付不起昂貴的醫療費,在簽了責任書後,九嬸還是強行出醫了。
回到家裡,青芸遵醫囑日夜守在身旁,按時喂藥,小心護理,防止傷口感染。九嬸的身體日漸好轉,精力也慢慢充沛起來。有時還能和青芸聊幾句天,大讚她孝順,好在養了個女兒,比兒子貼心,真的是“生女好命,生仔好聽”。每當九嬸這樣讚女兒時,青芸就笑著說“阿媽你又來了,哥哥也挺孝順你的呀。青芸還不會賺錢,隻能服伺你而已。”
“理是這個理,到底還是比不上你貼心。他隻會每天下班來問幾句,一點都不懂關心人!”
“男孩子哪能有女孩的細心呢?不能這樣要求哥哥嘛。”青芸笑著回答。
一切都順遂人意,青芸臉上的笑容也明顯多了起來。如果母親的病如預期的好轉,青芸打算三月下旬就回校上學,已經落下了許多功課,不宜在家逗留太久。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九嬸的病情急轉直下是在老家的親戚來探望她之後。
那天老家的外甥來探望她,娘家人來做客,九嬸分外高興。下午也不休息,和外甥聊天,詢問大哥的身體如何,外甥的工作怎樣,有女朋友沒有。事無巨細,樣樣關心。
晚上還一定要用外甥帶來的沙薑糠醃楊桃、芋苗酸送粥。青芸拗不過她,隻好用匙羹切割一小塊給她吃。九嬸邊吃邊點頭,說“嗯嗯,老家的味道,很久沒吃了,怪想念的。”
青芸看著她,心一直忐忑不安。醫生當初就一再叮囑不能亂吃東西,現在眼看著母親高興又不好拂她的意。母親的心情她是理解的,彆說是母親,就是她也挺想念老家的。想念那裡的人,那裡的山水,連她房間那棵萬年青都不知在夢裡出現了多少回。隻是這麼久沒回家,應該早就枯萎了!
現在正是早春時節,春寒料峭,乍暖還寒。寒風夾帶蒙蒙細雨,把家鄉的一草一木都潤洗得碧綠青蔥了吧。遠處青山隱隱,應該是黛青色的,凝重悠遠。最喜的是芒果樹已開花,紅紅火火的一樹,香氣四溢,隨著寒風冷雨鑽進屋來。綠樹掩映有人家,青瓦紅牆的高低錯落散布,充滿古意的閒適的水墨山水畫。這時最好就是呆在家裡,哪裡都不去,品茗看書。想到這裡,青芸遙望窗外,仿佛要望穿這重重的時空障礙,欣賞家鄉的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