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後!
初從高山草原回來,秀梅爸關切的問昨天去哪裡玩了,晚上也不回家。秀梅粗略講了事情的經過,便進房間看母親。她現在的心情還處於亢奮的狀態,啟先在草原上的溫情令她內心充滿喜悅。
秀梅笑意盈盈地幫母親按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看到女兒不同以往的喜形於色,母親似笑非笑地問“阿妹今天遇到什麼喜事了,這麼開心?”
“沒,就是開心而已秀梅臉含桃花,掩飾著內心的悸動。
母親定定地看著秀梅,過了半晌,說“是不是昨晚和啟先做什麼事了?”
“哎呀,媽你想到哪裡去了?”秀梅害羞地低著頭,紅暈滿臉。
“還說沒有?昨晚去哪裡了?”
“去草原了啊,後來因為下雨,回不來,在山上牧羊人家裡住了一晚。”
母親不再言語,閉著眼睛讓秀梅按摩筋骨。秀梅再次想起昨晚,和啟先兩人是如此的親近,她能感受到他的躁動,他的體溫,有他在身旁,夜不再漫長,睡得也特彆踏實。及至早上起床,迎著晨曦,看牛羊散落四周靜靜吃草,心情如初升的太陽噴薄而出,朝氣蓬勃。他們在草原上儘情地奔跑,追逐著色彩斑斕的蝴蝶,采擷五彩繽紛的野花,躺在草地上看天上如棉絮的白雲。天是那麼的藍,草地是那麼的寬廣,足夠容得下他們的想象。玩累了,趴在啟先堅實寬厚的背上,心裡溫暖而踏實。
晚飯過後,秀梅和鄧老師又開始坐在屋廳邊看電視邊織笠。有了前天的實習,現在鄧老師織的笠已經有模有樣。秀梅靠過去,趴在他肩上,秀發已經捎到他的臉,輕聲表揚“織得不錯,孺子可教。”
聞著秀梅身上好聞的香氣,鄧老師心猿意馬。那該死的秀發,輕易就拔動了他的心弦。剛想調侃秀梅三句不離本行,陳叔在邊上已經說“織笠是眼見工夫,織多了自然會。”
秀梅忙縮回去。自從鄧老師說出那句話後,兩人的關係迅速升溫,以至於忘記陳叔還在身邊。戀人的世界往往是封閉的,兩個人就是整個世界。
女兒的表現,陳叔自然看在眼裡。今天下午回到家裡,他就已經發現鄧老師和秀梅的關係親密了很多,眼裡藏著笑的幸福從她一進門就已經看出。對於鄧老師和秀梅走在一起,他是樂觀其成的。雖然農村還比較保守,兩姐妹嫁兩兄弟不多見,但他並不死守農村的舊風俗,女兒過得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看到陳叔並沒有責怪秀梅的意思,鄧老師的心寬慰了很多。原以為自己如此貧困的家境,父母又早逝,陳叔會反對他和秀梅來往,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想到這裡,他看向秀梅,眼神堅定地說“陳叔,你也看到了,我想……”說到這裡,他還是沒有勇氣繼續往下說。秀梅抬起頭,看著他,眼裡充滿鼓勵。鄧老師嗯了嗯唾液,顫著聲說“我想……我想和秀梅好。”終於說完,鄧老師一身輕鬆,秀梅急忙低下頭,裝著給竹笠收口。
陳叔停下手裡的活,拿過水煙筒裝煙,一頓煙過後,說“我不反對你們兩個好,你又是阿梅的救命恩人,說明你們兩個有緣分。我不求什麼,隻求你以後要對阿梅好,我就放心了。”
鄧老師和秀梅停下手裡的活,靜靜地聽陳叔說,像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訓話的學生那樣。他們明白,這是父親的囑托,是要用一生履行的承諾。
“你們認識也很長時間了,最後還是決定走在一起,我相信你們是有真感情的。我對你們在一起沒意見,過段時間,找個機會征求一下你哥的意見吧。”陳叔想了想說。
鄧老師點點頭,說“我準備開學後寫信給他們。”
意想不到的順利。鄧老師內心充滿感激,難得陳叔這麼通情達理!他現在真想抱住秀梅狂吻,這個心中的愛人。
整個晚上,鄧老師內心都充盈著喜悅。陳叔休息後,兩人更是靠在一起看電視,親昵如昨晚在牧羊人的家裡。
“秀梅,本來我想在老家建好新屋才結婚,想不到事情進展得比我預想的快。幸福真是來得太突然,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不是真的?”
秀梅笑著捏了一下他鼻子,說“當然是真的啦。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主意的?我還以為你是個木頭人,後知後覺的。”
“是在粉店的時候,你說不奢望榮華富貴,能踏踏實實地過平凡人的生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聽了你這句話,我真的很感動,現在真正不在乎物質的女孩已經很少了!”鄧老師感歎道。
秀梅不再說話,把頭埋在鄧老師懷裡,靜靜地看電視。歲月靜好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鄧老師撫摸著她的秀發,說“我的家境你也知道,就是老家那幾間泥磚房,並且孤零零地建在半山腰,晚上我一個人睡都有點瘮得慌。你嫁給我真的要受苦,怕不怕?”
“你看我家不也是泥磚房嗎?我早已說過,自從你看過我身體後,我內心就已經認了你。”秀梅悠悠地說。
“又提在醫院那次!我真的沒有看,當時害羞得要死,誰敢看了。不過,現在想來,可能這就是我倆的緣分吧。”鄧老師辯解道。
晚上躺在床上,鄧老師久久不能入睡,腦子裡雜七雜八地想著各種事情。他想到了青芸,這個讓他一想到就心痛的人兒,在他青澀的人生階段出現的女孩,有著星星一般美麗的眼晴,聰明上進,活潑善良。她就像孕生萬物的春風,吹醒了他蟄伏的內心,煥發出蓬勃的生機;她就像高高在上的星辰,引領著他不知疲倦的步伐,為了靠近她,他曾日夜奔跑;她就像一場美麗的夢,溫柔得讓他以為她就是整個世界。可是,當他為了圓夢而努力時,她卻從生活中消失了,從此渺無音訊!滿目瘡痍的現實擊打得他支離破碎,滄桑頹廢。在那段情緒低落的日子裡,幸虧有秀梅的陪伴。想到這裡,鄧老師不禁會心一笑,自己救了秀梅的命,反過來,秀梅也挽救了他,讓他重新振作,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如果說青芸是生命中夢一般的存在,那麼茵茵就是鄧老師大學時代的理想。她滿足了他的所有想象。家境優渥,時尚漂亮,熱情似火,和她在一起,每一天都新鮮刺激,繁花似錦。
無論是青芸還是茵茵,到最後都不能走在一起,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家庭地位的差距,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鴻溝,並且她們都那麼的優質,圍繞在她們身邊的流蘇就已經讓鄧老師心生自卑。隻有和秀梅在一起,他的內心才是最自然舒服,這個豐姿麗質的女孩,永遠都像一個港灣,安撫他疲憊的心,消化吸納他的不安與躁動。如今和秀梅確定了關係,鄧老師內心一片祥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平靜快樂了。在這個物質生活井噴式爆發的年代,每天都製造出百萬富翁的年代,再也沒有人像秀梅一樣,能讓他躁動的心回歸本真,回歸現實。就這樣吧,人不能跳脫自己的實際去追求那高不可攀的愛情,何況,秀梅也是人中龍鳳,能娶到秀梅已經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就這樣吧,與過去告彆,再見了,我可愛的人兒,從今往後,人生走進了另一階段。想到未來,鄧老師一臉幸福的憧憬。
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然,直到日上三竿,鄧老師才起床。毫無意外的,秀梅已經幫他洗好衣服。看到她勤快地忙來忙去,鄧老師不好意思地說“睡懶覺了,我是不是退化了?”
秀梅一邊晾衣服一邊奇怪地望著他,說“什麼退化了?”
“我退化了啊,作為一個農村成長起來的人,睡懶覺,不是退化了嗎?”
“啊,你說的是這些!嗯,是有點。”說完便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
“小妮子,開始調侃起我來了!”鄧老師笑嗬嗬地說。
吃完早餐,看看天色,應該又是炎熱的一天。太陽白晃晃地掛在天空,樹上的知了已經開始聒噪,陡增煩熱!
晾完衣服,秀梅從後麵攔腰抱住鄧老師,頭枕在他的肩上,說“天氣這麼熱,那裡都不敢去了!”
鄧老師握住她的手,立在屋簷下,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山巒。他很喜歡當下的感覺,秀梅的溫柔讓他沉醉,這樣站著就已經很幸福。他希望這種感覺能停留多一點時間,他不想打破現在的寧靜。
自從兩個人的關係確定之後,秀梅變得特彆黏人,有事沒事就和鄧老師膩歪在一起,當然,鄧老師也樂於其中。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佇立在屋簷下,感受彼此的溫度與心跳,時間仿佛已經失去意義。良久,鄧老師扭頭輕聲對秀梅說“不如中午我們做韮菜釀豆炸吃,好嗎?”
“好啊,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弄點美食吃。”
兩人一拍即合,說乾就乾。鄧老師騎著他的愛車上街買豆炸,秀梅去菜地割韮菜。兩個年輕人又開始忙活起來。
快到圩頭,路旁的笠廠開始進入鄧老師的視線,他想起笠廠老板叫他有空去玩的話,內心莫名的產生進去看看的想法。車子一拐,開進了笠廠。
進到裡麵,內心又開始局促不安。暗忖鄧啟先,你是不是傻了,沒事三天兩頭地往笠廠跑,人家會怎麼看你呢?他真有點後悔開車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