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後!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10月7號,少華吃完早餐便跟著姚老爸來到了鎮上的成衣店,等待鴻明他們到來後,一起去照相館取照片。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店裡坐了,少華發現店裡的主流變成了學生裝,兼賣一些童裝,成年人的衣服已經不見蹤影。
“老爸,怎麼不賣成年人的衣服了?”少華不解地問道。
“成年人的衣服不好賣,現在的人衫袋有幾個錢了,追潮流,講名牌,都去專賣店買衣服了。”
“那我們也可以改成專賣店吧?”
“不行,人老了,跟不上潮流。再說,潮流時時變,如果進的貨不受歡迎,那就虧大了!我們是小本生意,資金鏈一斷就很難維持。所以,還是謹慎點好!”姚老爸一邊說一邊用雞毛撣拂去衣服上的灰塵。
“現在衣服好賣嗎?”少華內心惴惴地問。
“附近就是中學,做學生生意還不錯。其次是童裝,小孩子長得快,一年一個樣,衣服更換快。”姚老爸放下雞毛撣,說“過幾年你和少東讀書出來我就不乾了,人老了,走不動了!”
“等以後我和少東出來工作,你和媽就在家亨福吧!有空就帶你和媽出去旅遊。”少華一字一頓地說。
“嗬嗬……以後能像你說那樣,睡著都會笑醒啊。”頓了頓,姚老爸正經道“現在你和少東都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我會的了。”
兩父子坐在店裡聊得正開心,門外進來一人,正是鴻明。少華忙停下來,迎上去,笑著說“這麼早?其他人還沒來到,等人齊了,我們一起去取照片吧。”
“好的,今天我爸出車去幫人家拉石頭,順便捎帶上我。”鴻明放下背包還有大大的吉他琴袋說。
少華忍不住又拿出來,略顯生澀地撥弄琴弦。
姚老爸見鴻明隨身帶著吉他,問“細侄什麼時候喜歡上吉他了?看你琴不離身的,是不是已經成吉他高手了?”
“姚叔見笑了,我哪裡是什麼高手。上高中後,見同宿舍的一位同學玩吉他玩得很溜,忍不住要學,才偷偷用零花錢買了把吉他跟著學而已。”鴻明嫌虛地說。
陸陸續續,火生、建萍、李水嬌都到齊了。和姚老爸打過招呼後,幾個人便向照相館走去。
到了照相館,報上名字,老板娘從玻璃櫃台下取出一個紙袋,厚厚一疊照片,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大家迫不及待地倒出來,仔細端詳,品頭論足。
大家才發現建萍和水嬌拍的菊花照才是最美的,背景不大,突出了人物,一顰一笑都細膩清晰。反而是少華和少東取的背景大,鏡頭拉得遠,人就顯得矮小不夠傳神了。火生和鴻明拍的古惑仔雖然特寫很好,但不免戾氣太重,沒什麼紀念意義。
“還是兩位女生會拍照啊,人靚花美。”火生拿著照片說。
“使乜講,我地生得靚,拍嘅照片當然靚啦!”李水嬌搭著建萍的肩,驕傲地說。
“係咧,知你靚咧,咧到爆咧。”鴻明學著她的語氣調侃。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要我說,我就覺得合照也不錯。”少華拿出合照給大家看,說“你們看,大夥們笑得多開心!”
大家都覺得少華說得不錯,一人拿了一張合照,都說拿回家珍藏,若乾年後再拿出來對照,看誰變化最大。
從照相館出來,回到姚老爸的成衣店,又聊了一會天,便和姚老爸告辭,一起出到大公路等車回玉城縣。
不一會,前麵過來一輛大巴,火生問“要不要試試向長途大巴招手?”
“會停嗎?人家搭的可都是長途客。”少華問。
“試試吧,我姐以前說過,有些司機如果乖客少,也會停的。”火生嘴裡說著,手已經伸出去。
大巴減速,慢慢地停在前麵路邊上。大夥們沸騰了,興高采烈地奔向大巴,想不到還真停了!
少華走上大巴,果然乘客不多。現在是收假時段,一般都是回去上班的人多,返鄉的少。大家嘻嘻哈哈地找座位坐下。忽然,建萍撥了一下少華,指著車廂後說“你看,鄧老師。”
少華向車廂後麵看去,果然是鄧老師,獨自一個人占了整排座位,正斜靠在一個紙箱上睡覺。
很快大家都知後排睡著的是鄧老師,為了避免影響到他休息,大夥們都很安靜。建萍和水嬌坐一起靜靜地欣賞照片,時不時小聲交談幾句,兩人認識不久,已經儼然是老朋友了。
鴻明和少華在擺弄吉他,隔空練指法,也玩得津津有味!火生更是自得其樂,戴著耳塞聽歌。少華好奇,取過一隻耳塞,原來是香港樂隊草蜢的《寶貝對不起》。歌曲旋律輕快,富有動感,確實很好聽,少華忍不住跟著輕聲哼起來。
怕你多情,怕你多情,怕我不忍心。
雨下不停,雨下不停,心情也不定。
一千朵玫瑰給你,要你好好愛自己。
一萬萬句對不起,離開你是不得以。
寶貝對不起,不是不疼你,
真的不願意,又讓你哭泣……
少華的忘情,惹得前位的建萍和水嬌轉過頭來偷笑。建萍調侃道“哪個是你寶貝啊,這麼投入?”
少華笑嘻嘻地說“唱歌而已,怎能當真。”說完,把耳塞遞還給火生,照舊回去和鴻明坐。大家都看著窗外的風景,一路無語。有老師在,大家都變得矜持起來。
出了省道,很快就到了國道擴建的路段,車子開始走走停停。隻有一邊路麵能通行,汽車開得很慢。路麵有點坑窪,車行其上,像波濤上的小船,顛簸搖擺。建萍捂住嘴,閉著眼睛,毫無疑問,又開始暈車。
少華打開背包,把上次吃剩的九製陳皮遞過去,說“喏,含點陳皮吧。”
建萍接過陳皮,莞爾一笑。含著陳皮,伏在前位靠背上。
後排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鄧老師也給顛醒了,正坐在座位上穿皮鞋。蓬鬆淩亂的頭發,惺忪的眼睛,少華第一次見這麼隨意的鄧老師,一時有點對不上號!
“hi,鄧老師我們又見麵了!”少華有點尷尬。奇怪,不修邊幅的是鄧老師,尷尬的應該是他才對啊。人有時就這麼奇怪!他哪裡知道,現在的鄧老師一心隻想著發財,已經沒那麼多心思顧著打扮了。以前的他啊,出門前必要梳頭,直到一絲不亂,皮鞋必定要打磨得鋥亮才敢出門。現在竟然在車廂裡酣然大睡而不自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