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冷嘲熱諷嘴裡沒一句好話的一個人,這會兒突然好像意識過來了什麼,看著林微緒,隔著傘簷下的雨簾,雨水啪嗒啪嗒砸著油紙傘的聲音聽著也很奇怪,雨水形成線條往下墜,看起來好像是林微緒在哭。
拂蘇好像更慌了,心口堆滿某一種難以形容的酸澀,擠壓著無處釋放,手指輕張,又不知道要做什麼。
於是自以為想到了好的方法,冷峻的臉龐繃住,語氣平緩的跟她談判“我可以原諒遲映寒險些摔死小鮫的過失,國師大人也不要生氣了。”
林微緒連擠一下笑都覺得荒唐,她說“為你一個畜生生氣嗎?你沒那麼大本事。”
“拂蘇你聽好,既然你清楚我不是什麼好人,今後若再有誰知道我懷過孕囊這件惡心事,不隻是你現在抱著的這個孩子,連同你,我一塊殺。”
林微緒平靜說完,轉身從雨中離開。
而拂蘇站在原地,抱著被他裹在衣衫裡的小鮫,注視林微緒離開的方向。
她當真是往寒林儘頭的方向走去。
走向遲映寒的方向。
拂蘇整個人好像都不太能緩得過來,並且眸光愈發交織著幽深晦暗。
因為從林微緒的話中,拂蘇能夠清楚得知——
懷了小鮫這件事,於林微緒而言,是惡心事,是她不想被世人得知的一大汙點。
小鮫於她而言,就隻是人生中一個務必要抹去的汙點。
直至林微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拂蘇才慢慢斂回眸,垂下頭,終於掀開了衣衫。
頭發濕答答的小鮫從他懷裡歪了歪腦袋探出來,扒拉住拂蘇的衣襟,扭著小尾巴尖小心翼翼爬上拂蘇肩膀,摸了摸拂蘇被打的臉龐,小小聲叫“啊嗚。”
拂蘇情緒不明地低聲道“下來。”
小鮫沒聽話,小尾巴蜷縮起來,趴在拂蘇肩背上,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眼巴巴望著遠處的寒林儘頭,忽然委委屈屈的把小臉埋進一團尾巴裡,掉了掉眼淚珠子。
“她很討厭我。”
“也很討厭你。”
拂蘇冷漠地告知小鮫這樣的事實,也顧不得小鮫聽了有多傷心,把小鮫從肩背扒了下來,踹回手臂間,帶回了府院。
另一邊,林微緒在愈下愈大的雨林外找到了站在石台底下的遲映寒。
她忽然停住了腳步,手裡還用儘全力撐著他給她的那把傘,但身上早已經濕透了。
林微緒看著他,一動沒有動。
遲映寒很快抬頭看到了她來,二話不說跨開長腿走向她,接過她手裡的傘,替她撐著傘,帶她離開。
等上了馬車,遲映寒命人啟程回城裡,又第一時間把坐榻上的毯子取下來披在林微緒身上,做完這些,他才坐了下來。
什麼也沒問。
很安靜坐在她身側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