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帝!
徐慶對嶽飛的信賴程度遠遠不及姚政和王貴,姚王二人曾經親眼目睹過嶽飛迎擊虜寇遊騎的格殺鬥技,內心相當震憾,甚至在現場某個瞬間恍然以為是天降神人。
徐慶隻是道聽途說了紅巾英雄的擊寇壯舉,完全沒有直觀感受一一事實上像他這種鋼鐵直男也腦補不出來,因此在郊外受凍一宿之後,隻是對嶽飛沒再像昨晚那樣排斥而已,這個時候暫時連好感都還談不上,就更彆說是景仰或者敬畏了。
由此看來,既便是在四個人的小團體裡,首領想要樹立起絕對的個人威信,並非輕而易舉的事情。
作為臨時充任主事人的嶽飛,顯然亟待打贏一場令人眼前一亮的勝仗,方能真正證明他本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王耆長,你是本縣吏魁,諳熟當地風土人情,負責將闔城百姓召集在一起,青壯男丁留下待命,其餘婦孺老幼隨時準備出城避難!”
王貴可是沒有想到,嶽飛走馬上任後的第一道指令是下達給自己的。
要知道,他手下滿打滿算隻有十來個弓手兄弟,闔城百姓足有上千人,短時間內如何能完成規模如此龐大的任務?
他正兀自疑惑,忽聽嶽飛又道“姚軍頭,你麾下應有七八十名巡檢土軍吧?虜寇到來之前,這些兄弟暫時派不上用場,姑且調撥至王耆長帳下聽用!”
王貴一聽,如此安排才合情合理嘛,於是趕忙拱手說道“在下遵命!”
把他安排合適了,姚政卻瞬間成了光杆司令。
姚政張了張大嘴,還沒等說出心中的想法,卻見嶽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姚軍頭,你是廂軍都一級的將虞候,必然熟知步卒伏擊之法,可否隨我出城勘探諸門地形?”
姚政此前要麼帶隊巡邏,要麼緝賊拿盜,哪裡懂得什麼行伍中的伏兵之道,不過嶽飛禮賢下士的客套話,聽起來還是蠻受用的,是以咧嘴笑了笑,抱起缽大的拳頭朗聲說道“在下遵命!”
三個人議妥正事,剛要抬腿從屋子裡走出去,一直抱臂旁觀的徐慶瞬間就急眼了,趕忙上前一步攔住嶽飛道“嶽兄,不,嶽偏校!姚軍頭和王耆長皆有差使,為何獨獨在下一無所事?”
嶽飛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徐徐說道“這次能否全殲虜寇,全靠你和四十餘騎禁卒兄弟了,徐偏校豈能說一無所事?”
徐慶聽了這話,眼皮不由往上一翻“敢問嶽偏校,在下此刻該行何事?”
“你率本隊人馬護送婦孺老幼去玄通寺避難,之後就地養精蓄銳,一切以我號令為準,隨時準備出戰臨敵!”
嶽飛甩下這麼一句話,便和姚政、王貴二人匆匆忙忙地走了,隻留徐慶一個人在屋子裡獨自淩亂一一說來說去,還不是把他們這些生龍活虎一般的禁旅騎士當成戰時預備隊?
其實他哪裡理會嶽飛的良苦用心。
要知道,騎士並不像步卒那樣,隻要自身體量過關,就可以在短時間內經過係統訓練之後速成,單就熟練駕馭戰馬這一項就很難輕易掌握,更不要說在奔馳的馬背上騎射或衝鋒突陣了。
敵我雙方在郊外野戰,往往依賴機動靈活的騎士克敵製勝,因此主將通常把他們視作本軍最寶貴的稀缺資源一一嶽飛本人就是騎士,他當然比彆人更明白好鋼用在刀刃上的道理。
接下來大家分頭開始行動,王貴將所轄部眾分成十隊,每個縣衙弓手引領一隊,挨家挨戶督促婦孺老幼到西門外麵集結,凡是十八歲到五十歲的青壯男丁一律拉到縣衙官署待命。
整整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算完事,細細數點人頭,發現婦孺老幼占了差不多一大半,在城中討生活的青壯男丁隻有不到三百人。
儘管如此,嶽飛看了之後卻點頭表示滿意一一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拿起軍械武器就能協助官兵上陣殺敵,總比孤軍作戰要強一些吧。
嶽飛領著王貴環繞整個縣城的外圍轉了一大圈,發現北門外麵既有羊馬牆,也有護城溝渠,最關鍵的是直通真定府城的官道兩側,全是密不透風的草叢林地,在裡麵埋伏一支四五十人的全甲騎兵完全不成問題。
這就說到所謂的戰術運用上了,用現在的話來講,為了確保這次殲敵行動萬無一失,嶽飛實際上策劃了三套環環相扣的可行性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大開城門,故意將三十餘騎虜寇放進來過夜,等到他們睡不到半夜迷迷糊糊之際,先令城中那些青壯年男丁將東、西、南三門從外麵封死,然後命王貴率領縣衙弓手和部分巡檢土軍趁著天黑用火焚之。
如果第一套方案不能奏效或者效果不佳,隨即啟動第二套應急方案。
由於此前已經將東、西、南三門從外麵封死,驚甫未定的虜騎隻能從北門向城外逃竄,屆時姚政領人在北門外麵早已布置好的陷馬坑和絆馬索就會派上大用場了。
倘若經此兩役仍有漏網的虜騎出逃,沒有彆的好辦法,隻能讓徐慶和他旗下的四十餘騎禁卒,與對方硬碰硬血肉相搏了一一這就是所謂的第三套方案,也是殲敵戰的最後一道殺手鐧,更是嶽飛咬緊牙關做出來的艱難決定…………
“稟告嶽偏校,虜騎已經入城了!”
“吾已知悉,再探再報!”
天將黑時,仆撒虎果然率領三十餘名女真騎兵如期而至。
在此之前,城內士庶百姓已經全部清空,隻留下十名縣衙弓手和三十名精挑細選出來的巡檢土軍,專門配合王貴在城裡實施第一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