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退下來,輕叫一聲“馮豐。”
馮豐抬起頭漠然地看他一眼,眼神裡無悲也無喜,就如看著來來往往的每一個陌生人。
李歡被這樣的眼神徹底凍結。
馮豐,她整個人如一株即將枯敗的野草,冬天來了,縱然野火燒不儘,但是連根拔除了,春風就再也吹不來新生了。
李歡怔怔地站在一邊,再也開不了口,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送葬的隊伍出門。
心裡其實是明白的,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卻說不上來。他隻好默默地跟在後麵。
有親友好奇地看他,這個黑西裝的體麵男人是誰?這麼麵熟?
可這個時刻,沒有人好意思來八卦,隻是多看他幾眼,就紛紛離去了。
李歡,無人理睬。
他默然走了一大截,看著黃暉最後的遺像,忽然覺得人生無常。才多長時間?那麼生龍活虎的小夥子,就這麼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連續幾天都是雨夾雪,公墓四周鬆柏常青,卻偏偏給人萬物枯竭和衰朽的感覺。黃暉的笑容特彆燦爛,周圍放著一圈黃色的小花。馮豐盯著他的遺像,從此,他就在這裡安息了嗎?他的靈魂還會不會出來遊蕩?
如果,人真的有靈魂,那該多好啊。
人們總是害怕死亡,其實害怕的不是死亡的本身,而是懼怕我們從此再也見不到那個親愛之人的麵了——她驚悸:自己這一輩子,是不是真的無法再見黃暉一麵了?
這認知,幾乎將她徹底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