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立即把馮昭儀的東西全部收拾好。一件也不許留下。”
馮妙蓮後退一步,臉色慘白。
皇帝一聲令下,誰敢違背?
柳兒和侍衛都進來,立即開始收拾東西。
二人就那麼杵在門口,怒目相對。
馮妙蓮回首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東西被一件一件地裝起來,甚至角落裡的包袱——都被毫不留情地打包了,一起集中起來,送上了馬車。
拓跋宏依舊一臉憤怒。
這一輩子,他從未遇到如此的反抗和藐視——天子!九五之尊!
就算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無法無天,對吧??
他冷冷地看著她,餘怒未消。
馮妙蓮也死死盯著他——此時,她已經徹徹底底明白自己的處境了。葉伽已經消失了,無論他是怎麼走的,他都非走不可。也許,從今往後,自己也見不到他了。
那是一種心碎的感覺。好像原本充實的生命,滿懷的期待,忽然失去了很大很大的一塊,心也起了窟窿,支離破碎的。
而且,皇帝一聲令下,自己非進宮不可!!
容不得半點的反抗。
她的聲音也變得非常平靜。
“陛下,你一定要讓我進宮?”
他不假思索:“你必須進宮。”
“如果這是你作為皇帝的命令,我不敢不從。但是,希望你不要後悔……”
這話,就如刀片一般。他忽然很想說,這不是皇帝的命令,是一個男人的渴望——是她丈夫的渴望——可是,他說不出來,自尊,無法表達的痛苦——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妙蓮,我不會後悔!”
“如果你不怕你的後宮從此雞犬不寧,那我也沒什麼好怕的。陛下,你早就知道的,我一直是一個狠毒的女人。本來,我可以遠離你的後宮,給你一個安靜的日子,但是,你非要逼我回去,那麼,以後出了什麼事情,你就休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了!”
他呆呆的。
能出什麼事情?
再蠻橫,她無非是一個女人而已。無非是女人發發脾氣而已。這算得了什麼???他依舊毫不猶豫:“妙蓮,無論你要怎樣,你都必須跟朕回宮。”
她一笑:“好,希望你不要後悔。”
他斬釘截鐵:“我絕不會後悔!!”
她沒有再回答,慢慢地出門而去。
他死死盯著她的背影——其實,他和她之間,絕不希望弄成這樣。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兩個人之間的那種默契不見了,情意消失了,互相之間,不能再真誠對待了,就像一層很厚很厚的冰塊,阻隔在二人之間,沒有太陽照射,也不會融化。
就如這一次來接她——他最初是何等的欣喜,何等的狂熱,可到頭來,卻變成了滿腔的憤怒。
那時,她已經走出很遠了。
背影看起來,那麼瘦削。
柔軟的,就如春風中的柳枝——忽然遇到了狂風暴雨一般。
他不知怎地,想起她受的苦,畢竟是自己負心在先,又忍不住想追上去安慰她幾句。可是,一看到侍衛們忙碌的身影,他便又停下腳步。
因為她的堅決。
因為她從不曾回頭。
他也覺得心冷——是那種已經逐漸不被人喜歡,不被她愛慕的心冷——好像不單單是賭氣!
是你親眼目睹一個女人變心後的冷淡。
真的是變心了?
他不敢想下去。
隻是本能地,想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把自己的妻子搶回身邊,這難道有什麼錯???
他沒有停留,依舊是雷厲風行的做派,立即下令返回京城。
但凡她喜歡的——或者說,他以為她喜歡的,他都令人收拾了,做得很絕,很徹底,決不讓她再有任何留下去的理由和借口。
馮老爺一家準備了大量的禮物,幾乎是負荊請罪的樣子。但是,皇帝的派頭,卻出乎他們的意料——皇帝自己沒要任何儀仗隊,隻是下令他們找一輛最最豪華的馬車——一定要最豪華的,因為,他要和馮昭儀同乘馬車回去。
此令一下,不止馮老爺,許多人都大吃一驚。
自古出巡,都是帝後分開——縱然是皇後,也隻能坐單獨的馬車。現在可好,陛下竟然下令和馮昭儀共乘一車回去。
馮老爺最初戰戰兢兢,可是,一見皇上並未絲毫追究自己的責任,現在又以這麼高的禮儀把自己女兒接回去——一轉眼,他簡直喜形於色。
妙芝也罷,妙蓮也好,反正都是自己的女兒,誰最得寵並不重要——反正無論誰在最高位,他都是超級大贏家。
可是,這卻急壞了馮夫人,簡直吃不下咽不下。但見丈夫興致勃勃,眉花眼笑,她更是忍不住抱怨。
馮老爺低聲道:“你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陛下如此看重妙蓮,她必然飛黃騰達……”
“可是,她這樣進去了,妙芝怎麼辦?而且,她跟我們又不親……”
“再不親,她終究是我們馮家的女兒。再說,妙芝做了皇後,地位穩固了,妙蓮再進去,她們姐妹聯手,後宮還能有其他女人的地位?”
馮夫人憂心忡忡:“怕的是她們姐妹不聯手,那怎麼辦?而且她們姐妹自來不和……”
馮老爺心裡一咯噔,想起上一次見女兒發的誓言“我若進宮,必然先把你的寶貝皇後女兒乾掉……”
言猶在耳,可是,他不敢說出去。
再說,接妙蓮進宮,這是皇帝的命令,他又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