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一定會嚴懲殺人凶手的……華大夫,寶珠,他們都不會白白地死掉……娘娘,您且放寬心思……”
陳嘉小聲的安慰,但是,聲音無力得她自己都不相信。
這一次的事件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圍繞馮皇後生產的前前後後,無數的陰謀,無數的鮮血,無數的慘劇……到最後,以陛下的出征作為結束。竟然風平浪靜,沒有掀起任何的風浪,以至於後宮都議論得疲倦了,再也找不出任何的新題材了。
有妃嬪們在對麵的荷塘欣賞蓮花。這也是皇宮裡的特色,一片湖泊,蓮花婷婷,睡蓮,紅蓮,交相輝映,她們的笑聲旖旎,清脆,充滿了青春的魅力和風采。
馮妙蓮隔著很遠的距離,她看不見她們,但是,她聽到。他們的青春和她的蒼老。她覺得自己老了,這時候,才是真正的老了。
一個年老色衰又不能生育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她失寵了。
當皇帝不立即查出幕後主使者,不懲處凶手,卻立即上了前線,禦駕親征的時候,她們就知道她失寵了——不可一世的馮皇後失寵了,無子了,這一輩子完蛋了……每一個人都不是聾子,她們設法從禦醫處獲悉,由於馮皇後這一次難產大出血,子宮受損,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還是僥幸才撿回一條性命,至於還想生兒育女,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了。
馮妙蓮明白,這便是拓跋宏不為她報仇的原因,他不想在一個廢人的身上浪費時間,不想因為一個廢人而壞了他的手足情意。
鹹陽王手握重兵,彭城公主一介女流,無論他們哪一個,如果不是直接威脅到王位的安全,他都不可能對他們下手——他自詡的仁義皇帝,絕不手足相殘。所以,隻好犧牲她了。
多可笑,一個天天被人指斥牝雞司晨的女人,手裡到底有何權利?有一兵一卒?有強大的家族背景靠山?什麼都沒有,談何女主乾政?就連私下的一個小小的恩怨,都沒法解決,以至於困頓這裡,窮途末路。
路邊的旱水仙延伸得很遠很遠,簇紅的花瓣,但是沒有香味。就如一個女人,無論她多麼美好,但是都不可能開花結果。這是她出了月子才知道的殘酷事實。那一日,她幾乎要掐死禦醫,禦醫才說了實話。
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隻瞞著她一個人。
正午陽光越來越猛烈,宮女們額頭上都汗涔涔的了,唯有她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無限風光,無限美景,誰人與共?隻覺得身上一直那麼,那麼,那麼的冷。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了。
想一想你不曾痛苦的日子
算一算你有幾小時的歡笑
你就知道了,無論你曾紀怎樣
化作虛無會比活著更好。
她緩緩站起身:“備馬。”
陳嘉不由得心驚膽顫:“娘娘,您……您這是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