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還有鹹陽王這一招。彭城並不是笨蛋,她對皇兄的警惕早有所聞。
彭城公主並不急於回答,她擦了眼淚,抬起頭。一路風塵仆仆,跨越了幾百裡路跑到戰場上,她也不可謂不是一個意誌堅定的女孩子。她從懷裡摸出一件東西,但見用精致的金線一層層的繡花。她打開盒子,取出一塊朱紅色的玉佩。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玉佩,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的雜色。
“皇兄,這塊玉佩是我出生那一日父皇所賜。據說,我們拓跋家的孩子出生,每一個人父皇都賞賜一塊玉佩,這樣的玉佩一共有八個……”
先帝有八個子女,玉佩正好是八個。拓跋宏自己也有一個,是通體翠綠十分罕見的蟬翼祖母綠,是為眾孩子之中最為罕見昂貴的一塊。
他看著這塊玉佩不做聲。
“你我兄妹手足,血濃於水……”彭城把這塊玉佩放在自己的胸口,憔悴的眼睛裡閃出一抹倔強到了極點的光芒,“我以父皇的在天之靈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但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以後下十八層拔舌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拓跋宏勃然變色。
“彭城,你什麼都不必說……起來,你快回去!”
她冷笑一聲:“遲了!皇兄,已經太遲了,我既然敢來,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一定要說出來……”
“彭城……”
“皇兄,這些話,我不是為自己說的。我代表自己,不代表任何人。在來之前,我就想過了,也許你會不開心,也許你會怪罪於我。但是,我還是來了。皇兄,我連和鹹陽王兄商量一下都沒有,他到現在還沒有見過我。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皇兄,是我自己要來,這些話,我非告訴你不可,我不想讓你一直被蒙在鼓裡……”
拓跋宏慢慢地站起來走了幾步,麵色變得非常平靜。
“彭城,你什麼都不用說,朕也不會聽。”
她不忙著回答,仰頭死死盯著他。
這時候,她的目光充滿了挑釁,但是真誠,就如多年之前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妹妹。
血濃於水,她是關心他的。
他神色雖然鎮定,她卻看到他捏緊的拳頭,又鬆開,手指在微微地顫抖,無風,身子卻瑟瑟的,諾大一個男人,偉岸的身軀仿佛被一陣暴風雨洗刷過。
她盯了他許久許久。
“皇兄,你在怕什麼??哈哈哈……皇兄,皇兄……這就是我的好皇兄??你乾嘛怕成這個樣子??你難道連聽一聽真話的勇氣也沒有?”
他的拳頭捏得更緊:“彭城,朕令你速速離開。”
否則,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