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無痕!
瀾止仙君幻化了張不怎麼起眼的麵皮,青月卻一眼認出,畢竟郎闕每每到凡間,用的都是同一張臉。
雖埋在人堆裡,郎闕那出塵的氣場,也惹得過路人頻頻回頭。這是誰家公子,怎得這般好氣質?飽受注目禮的郎闕卻毫不自知,徑直往一條小巷子走去。
瀾止仙君走進在小巷曲折的深處,被錯落的瓦房遮擋住了身影,青月也收回了目光,望向仍然盯著窗外的雲莧。
雲莧感受到青月朝她看來,轉過頭朝他眨眨眼睛,拿食指指著樓下的餅鋪,朝他推薦道“這家燒餅皮薄肉厚,一咬就能出汁,待會下去買兩個回家,如何?”
青月瞧她眼中發光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本以為這小姑娘認出了郎闕,不曾想卻是饞樓下燒餅鋪的燒餅。
“你笑我?等會我買的燒餅你可彆碰。”雲莧立起眉頭,氣鼓鼓地威脅道。
真是的,這有什麼好笑的?那家燒餅的確好吃,有時排隊都要排一兩個時辰,饞個燒餅怎麼了?
青月見她不大高興,便趕忙哄道“彆彆彆,吾知錯了,求您大發慈悲,留張燒餅於吾。”
“行吧,那我就做一回善人。”雲莧剛從筷筒裡撿了雙筷子遞給青月,那小二便敲了敲廂房的門。
“程奶奶燒鵝來嘍!”小二一聲吆喝,切好碼齊的的紅亮燒鵝便落到二人麵前。
“你嘗嘗!”雲莧把燒鵝推到青月麵前,他便夾了一塊送到嘴中。燒鵝肉質綿軟,鵝皮酥脆裹著醬汁,濃厚的味道與未多加調味的滑嫩鵝肉混雜在一起,唇齒留香。
“好吃。”青月伸出筷子又拖走塊鵝肉。
不多時,雲莧點的其他菜都陸陸續續上了桌。
雲莧咬口米糕,手不停地從青月筷下搶走燒鵝,“你給我留點!”
“最後一塊給我,從你的診金上抵。”青月揚了揚眉毛,大搖大擺地夾走碟裡最後一塊燒鵝。
“行吧,都依你都依你。”雲莧瞧他這副無賴樣嫌棄的緊,她本意也是想帶青月來嘗嘗她心中的燒鵝狀元,他喜歡吃自然是再好不過。
這般想著,她又卷了片醬牛肉送入口中,麻辣鹹香,不柴不膩,這茶館的手藝還是這般好。
二人杯箸交互之際,窗外突然落起了大片大片鵝毛般的雪花。
“下雪了。”青月起身把窗戶關嚴,免得風雪鑽進屋子裡。
雲莧邊看著青月關窗,邊叉了好幾片醬牛肉到自己碗中,不搶點過來,到時候青月吃完她的份就沒了。
“這雪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回去為汝配點藥浴,汝身子受不得寒。”為醫者絮絮叨叨,“汝今日怎穿得這般少?”
“我這身不好看麼?”雲莧扯了扯衣裙,反問道。
“出門時也不是很冷,再說我也不知道今日會下雪。”
酒足飯飽後,雲莧還帶了些點心回家,到茶館門口時,青月從她背後,把一厚重之物披上了雲莧的肩膀。
雲莧感到肩膀一沉,剛想回頭看看青月,卻觸到一臉柔軟潔白。
作為一個好的仙醫,納戒裡怎能不存件溫暖厚實的披風呢?月白色帶著細軟貂毛的披風包裹住雲莧,青月轉到她身前,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幫她係好帶子。
“這般便好。”青月隔著兜帽拍拍她的腦袋,自個把馬車趕了出來,又扶著雲莧上了車。
青月一身無塵白衣坐在前頭,迎那紛紛揚揚的飛雪,他自身亦是俊美非常,此景此仙人,竟是惹了不少姑娘不顧嚴寒遙遙相看。
青月卻是目不斜視,隻盯著前路,車輪在雪地裡壓出幾道深色的車轍,穩當地朝著小院駛去。
馬車駛回小院,青月便拿了杆小秤,稱出一包包藥材,叮囑雲莧,“一次一包,拿紗布裹著藥浸入熱水便可。”說完便將幾提藥包塞進雲莧手中,神情卻不如往日那般。交代完需注意的,青月便轉身推開門準備離去。
雲莧察覺到青月有些不對勁,對著他的背影,微微蹙眉,滿是擔憂地問道“你……是要去哪嗎?”
青月聽見雲莧發問,腳步一頓,回頭卻是朝她溫柔一笑,道“過幾日吾便回來。”而後便在雪中踩出一串腳印,頭也不回地到了自個房中。
雲莧提著藥也回了房,心中漲著一份難以言說的酸麻,但更多的還是對青月的擔憂。
他看上去不大高興的樣子,也不願意同自己訴說。也是,自己畢竟是個外人,最近也堪堪稱得是朋友,不過那說到底還是彆人的私事,同自己又有何種關係呢。
雲莧默默垂眼,伸手解開係帶,脫下青月的月白色披風,換上了自個的襖裙。
雪依舊在下,房簷樹上皆掛了倒吊的冰錐,有人家的門口道路上雪卻是被清掃乾淨,免得行人路過滑倒。瀾止仙君兜兜轉轉,終於停在了一扇老舊的木門前,那木門的模樣,說是破敗了幾百年都有人信。
郎闕抬手叩響斑駁的木門,又後退半步,神色恭敬長揖道“晚輩郞闕求見元道老祖。”
找老祖這事還得從幾日前說起,便是去往蓬萊後,不向仙君卜算得上古魔修欲出世,眾仙惶恐。
那日郎闕便日常約了無向仙君,無向因卜算吐了血,也不知道緩過來沒有。像他們這種年紀大的仙君,身體自然是不如他這種小輩的,吐血會傷其根基。
郞闕正想著,無向便飄然而至,就是落地沒落穩,腦袋差點磕桌子上。郞闕用靈力扶了一把,望著無向那蒼白的臉淡定問道“你說那魔修還在被封印著,可有尋到在哪?”
無向委屈極了,郎闕這個沒良心的,張嘴就是正事,他隻得悶悶開口道“沒有,再算我性命不保。”話音剛落,他便端過茶水一飲而儘。
無向雖委屈,放下杯子後還是徐徐告知,“這魔修是幾位老祖封印的,為了封印他這些老祖沒幾個活著的了。”
“就一位,在人界磐陵郡隱居。”郞闕接過話,又給無向仙君續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