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景青時這輩子的親哥,今年八歲,排行第三,也就是所謂的“蟄哥兒”。
蟄哥兒大名叫景驚蟄,這麼不上心的名字同樣是景定寒的功績,景青時隻能慶幸自己沒生在春分清明,或是穀雨小滿之類的日子。
陳秋蘭聽到修仙相關就煩,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轉而一想,又晴了幾分,帶笑同景青時說道“也就是你今後不用再去族學了?也好,正好你表……”
景青時打斷她的無限遐想,極為乾脆“回母親的話,我有靈根,特地回來告知母親一聲,以後要長住在仙城了。”
陳秋蘭聞言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皆因景定寒前頭十六個子女,隻出了一個有靈根的。按陳秋蘭的想法,她前三個兒子都沒有靈根,景青時肯定也沒。
畢竟在她心裡,女兒不配。
“你有靈根?!”反而景驚蟄立馬反應過來,一時又驚又怒,他猛地站起身,捶了一把桌案,臉上嫉妒得幾乎變形,“你憑什麼有靈根?!我不信!”
他是聽他娘的話,覺得修煉苦,修煉累,但他想不想修煉,和想不想有靈根是兩碼事。他也上過族學,也見過修仙者騰雲駕霧,禦劍飛行,要說不羨慕,那才是口是心非。更何況,那可是仙城,能住進仙城裡……景驚蟄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憑什麼你能住進仙城?”景驚蟄大吼,他親爹也才住進小鏡山。
景青時險些回答他“實不相瞞,大概因為我前世姓趙。”
危險的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看到陳秋蘭變得冷漠厭惡的臉,景青時還是決定不皮了。
她略過景驚蟄不提,對陳秋蘭繼續說道“今日就是回來收拾一些東西,同時對母親通報一聲。”
“知道了。”陳秋蘭連看都懶得再看景青時一眼,在她心中,要修仙了,基本上等於死了,不必再費心思了。她一邊安撫兒子,一邊下逐客令,“收拾好就去吧,也不用在家多做停留,你們修仙的,不都是住什麼有靈氣的地方?想必也看不上這凡人的房子,你的屋子以後就做它用了,你把東西都帶走,免得遺落了日後沒地方找去,逢年過節也不用你問安,有事找你爹,無事不用回來,你去吧。”
景青時寧和景定寒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行了一禮,景青時也不惹人厭,轉身就走。
回到自己住所,景青時打量了一番,既陌生又熟悉。
她兩歲上山,一個月才回家兩天,對家著實沒什麼眷戀,家裡她也沒放什麼貴重物品,當然,她一個六歲的孩子,也沒有什麼貴重物品。
僅有的一個,目前也是薛定諤的盒子狀態,貴不貴重,還未可知。
景青時關好房門,淡定地鑽到床下。
家裡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多,單純放箱子裡鎖起來,景青時著實不放心,這才想了個好地方。
她仗著身量小,鑽到床下,在一處床底角落裡,偷偷斜鑿出一個小洞,《洪荒山河卷》就藏在這個小洞裡,藏好之後,她隻將小洞表麵遮掩好,並抹平,床底光線黑暗,隻要不是細找,沒人會發現這裡被做了手腳。此後,景青時隻要每月確認一番就好。
如今被趕離家門,看來是放不得了。
景青時熟門熟路的找到小洞,打開封泥,將畫卷取出確認了一番,是《洪荒山河卷》沒錯了。
將畫卷卷好收起,景青時又整理了幾件衣物,再看一番,倒也沒什麼特彆需要的了。
成為修仙者之後,會有一些月例,宗族之內,凡俗花銷更是不值錢,所以不用特意多帶什麼東西。
收拾好後,景青時喚了丫鬟安排馬車。
對於景青時在家隻待了一個時辰不到就走,丫鬟顯然顯得有些驚訝,卻不敢多嘴,隻能聽令辦事。
景青時望了一眼書房方向,歎了口氣,轉身向著馬車走去。
出了府邸一路向外,鎮上有富貴人家燃起煙花爆竹,敲鑼打鼓吆喝報喜“我家小少爺測出靈根,要做修仙者了!”
也有一般人家,門前掛出鞭炮,美滋滋炫耀“我家女兒也要住進仙城,以後去修道!”
景青時看著這難得的熱鬨景象,心中也不免冒出一絲絲喜悅來,她心說我景青時,天土靈根,也要修仙了,我定要進入仙宗,踏上九霄,看看飛升後的風光。
奢華府邸、繁華街鎮、到即將去往的孤寂靈山。
景青時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景象,心內沒有一絲留戀,反而馬車越離開城鎮,進入靈山,她心中越是雀躍,越是躊躇滿誌,越覺得渾身輕鬆,逍遙自在,好似脫去了名為繁華,實則枷鎖的軀殼。
她沒有任何煩惱,心中隻有一件事我要修仙。
景青時忽然明悟自己這算不算斬俗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