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柔回禮,“原來是常氏,既然是父皇的客人,怎能就此等候,如若不棄,可願隨本宮在皇宮一遊?”
“有勞公主殿下,常某不勝榮幸。”江思玨的眼睛裡滿含笑意。
棲木溪畔。
靜柔側著頭,“我……是公主,你居然不會感到驚異?”
江思玨一挑眉,又忍不住微微一笑,“莫要小看了我。十三四歲的年紀,麵容姣好,舉止有禮,唇角有一顆小痣。姓林,與皇後娘娘有關,名字中又有靜、柔二字,我想不猜出來都難。”
靜柔點點頭,“好吧。那……宮裡的十處佳景,我陪你慢慢遊覽罷。”
兩人繼續交談起來。
談了片刻,江思玨問靜柔,“你這一十四年來,真的就從未出過宮門?”
靜柔點點頭,“我幼時身子骨弱,並沒有和哥哥們一同出去玩。懂事之後,便要隨太傅修習詩書禮樂,確實未出過。何況已是懂禮的年紀,不必懵懵憧憧,打破規矩。”
“規矩?人定不還是需要隨天改,既然可以改,那為何不是人改呢?”靜柔一怔,所言倒是有理。
兩人漫步在棲木溪旁,聊起了他話。
此後,每次江思玨入宮都會多多少少地為靜柔帶些新奇的小玩意兒,靜柔把它們收在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裡,時常拿出來把玩,也會時不時地發呆,暗自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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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宮裡的梳頭宮女為靜柔梳好發髻,“公主殿下快要及笄了。”
靜柔想起《儀禮》有雲“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
許嫁……靜柔低下頭,江思玨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微微地笑著。
農曆三月三——上巳節,及笄之禮。
一拜,靜柔拜謝父母養育之恩。
二加去發笄,簪上發釵。
…………
“禮儀已畢,令月吉日,昭告汝字。爰字輕姝,願今吉而……”
靜柔垂下頭“兒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揖謝,禮成。
江思玨看著身穿深衣的明媚女子,看直了眼,隨即又笑著搖了搖頭,“你可真是長大了。”
靜柔朝他一笑,如枝頭一朵潑潑灑灑的桃花,“我已十又五,你……可喜歡我?”
江思玨卻低頭沉默了,眼底有那麼一瞬間劃過無限的悲哀,但抬頭時已是神色如常,“未曾喜歡。”
四字誅心,誅了她的心,亦誅了他的心。
“族規有約,明哲保身,不與皇族通婚。”
“我要娶妻了,門當戶對。我與你,再無瓜葛。”
那個告訴她不守規矩的人,最後自己卻守了家族的規矩。
“不要,”靜柔嘶啞著嗓子,從夢中驚醒。她原來是大病了一場,醒來時都已不知是在這塵世裡,還是在夢裡。
哥哥趙祁陽對此事有所耳聞,他心裡心疼,但又不敢多提,隻是溫聲說,“靜柔,沒事吧?”
靜柔良久不語。
趙祁陽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如今,你已經行了及笄之禮,是個成年人了,要學會成年人的生活。”
還是沒有人回話,趙祁陽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在來看你。”
他正走到門檻處,卻突然聽到妹妹弱弱的聲音傳來,“無妨。”
無妨,隻不過從此再也不會隨意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