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歡隻隱約覺得另一個人有些眼熟,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而不臣輕輕推開那扇屋子的門,冷夜的長風狠狠地灌了進去,吹得那經文一陣劈裡啪啦翻動。
而白音早已看見了他。
她從案幾之上起身,幾乎是下意識的,眼睛抬起來看向窗外,卻看見了儘歡的身影。
白音姑姑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卻聽見不臣開門見山道:“姑姑,元朗來找過她了。”
白音姑姑“嗯”了一聲,收回視線。
她抿了抿唇,語氣淡淡,卻難掩冷意:“元朗對她動了情。”
不臣卻並不反駁,隻是道:“他二人之間有血海深仇,萬萬不能讓儘歡重蹈覆轍。”
白音姑姑冷笑一聲,“昔年元朗從不曾正眼看過靈汐,沒想到重活一世,這萬年的寒冰也動了凡心,真是孽緣。”
不臣道:“儘歡失了記憶,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若有朝一日記憶恢複,定會生不如死。”
白音姑姑忍不住抬眼看向外麵的儘歡。
她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的往事,麵露痛苦之色,“小妹為了他,已經死過一次。若有重生的機會,隻怕情意全無,隻剩不可化解的血仇。”
“所以儘歡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二人此生此世都不能相認。”
白音姑姑垂下眸子,“你說的我都知道,隻是眼下該怎麼辦?”
不臣抬起頭來,望向那九層妖塔的最高處。
那深不見底的頂端,被匠人畫上了佛心蓮花,紅綠交相輝映。
不臣緩緩道,“聽聞姑姑的這九層妖塔可以鎖住世上最厲害的妖怪。”
白音姑姑點了點頭,已然明白,“你若不好出馬,便由我去。總不能叫她恨你,你養育她五百年,不能再叫她恩將仇報。”
不臣臉上變幻莫測,隨後重重歎息一聲,“這壞人,還是由我來當吧。前些日子,她已經因為長明燈的事情恨上了你。你是她在這世上僅留裡一個親人,總不能叫你們親人反目。”
白音姑姑良久不語,最後才道:“不臣,是我欠了你。”
不臣卻道:“先年王後於我有大恩,更何況你我都是為了儘歡好。”
白音姑姑道:“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儘歡在外麵等了許久,都不見爹爹出來。
她開始還有些害怕,可等了一會兒,竟覺得無聊起來。
她乾脆盤腿而坐,嘴巴裡銜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雙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爹爹和裡麵的人。
她雖聽不見裡麵說了些什麼,可一想到爹爹今晚的怪異舉動,心下隱隱不安。
好像隻要涉及到了元朗,爹爹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其實爹爹完全不必太過緊張,她自己心裡清楚的知道,她和元朗不會有任何結果。
仙妖有彆的道理,她比誰都清楚。
爹爹卻是多慮了。
她想著好好跟爹爹談一談這個問題,爹爹卻已經走了出來。
儘歡急忙站了起來。
爹爹率先開口道,“儘歡,神妖有彆,那元朗更不是普通神仙。為了避免青丘遭受滅頂之災,為父隻能將你關起來。你…不要怪爹爹狠心。”
儘歡皺了皺眉,正要解釋,可爹爹的動作更快。
他衣袖一拂,儘歡隻覺得眨眼之間,自己便挪動了位置。
天上星雲不在,自己周身一重,已是鐐銬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