鑾鈴三生!
少女輕笑一聲,“殿下還知道這裡是佛門淨地?佛家戒殺戒淫,你不反思自己做下的惡事,還想在這樣的地方與人私會?想必佛祖也不會庇佑你吧!”
章榮惶恐地一屁股坐倒在地,連連後退,“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少女蹲在他身側,伸出冰涼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涼涼地道,“我是藏在你這裡的冤魂惡鬼,如今已經人滿為患,太擠了,聽說佛家戒色不戒鬼,反而會救鬼,度鬼,所以便出來溜達溜達!殿下好好想想婢子是誰,可要好好將我們超度呀!一個也不能少,不然,我便日日來尋你!”
少女說話之間,臉上的麵容換了又換,那一張張臉孔,即熟悉又陌生,不複生前的嬌羞膽怯,也無一絲怨怒之色,看起來有些麻木和冰冷,卻讓坐在地上的章榮兩股戰戰,不住地挪動身子向後退,地下留下一道水漬,竟是嚇尿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我一定給你們超度,你們不要纏著我!你——你——荀青鸞?你也死了?”
少女鄙夷地看著他,挺翹的鼻翼聳了聳,繼而怒目圓睜,正是十二歲荀青鸞的模樣,“你這樣的孬種也敢惦記本姑娘?還穿成這樣?還——還——你個淫賊!臭流氓,惡心死了!”
她氣怒之中站起身來,手中寒光一閃,出現一柄白玉裁紙刀,兩隻眼睛來回掃視半躺在地上的章榮,卻不知從何下手。
青鸞暗暗著急,她怎麼跑了出來?莫不是章榮也收著她這幅畫作的拓印版?跑出來就跑出來吧,怎麼她的刀子到了她手中?她原來是想著用它來切了章榮老二的,看她那慫樣,多半是白準備了。
畫中的青鸞對上章榮驚詫的眸子,俏臉一沉,反手揮刀劃過他的麵門,“本姑娘廢了你這雙狗眼!”
她下手又快又準,章榮啊地一聲慘叫,本能地向後一躲,刀子滑過他的左眼,在右眼眉間留下一道刀痕,章榮用手捂住左眼,另一隻眼睛看到,那嬌豔的小青鸞俏臉含霜,狠狠瞪了他一眼,化作一片粉色的煙塵,消散在空氣之中。
章榮踉蹌著腳步奪門而出,大聲叫道,“來人——來人——有刺客!有刺客!”
這一聲喊在寂靜的夜色中,比大覺寺的晨鐘傳得還遠,驚動了寺中的僧人和香客。
兩名暗衛率先跑出來,衝入房中,心中驚疑萬分,王爺今天說了有個姑娘要來,他們一直留意著,並沒看到有人進院來呀,而且這房中也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隨後靜王和安王也趕到了,將景王截住,靜王先一步安排人搜院,猶自不放心,看也不看景王一眼,直直去了臥房,是青鸞妹子動的手嗎?是否被暗衛擒住了?
待他進入內室,暗衛早已翻窗躲了起來,他目光掃視一圈,很快發現床邊放著些情趣之物,暗道,這小子還真是找死。
青山居雖算寮房中頂尖的,占地卻並不大,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被他搜了個遍,並未看到青鸞的人影,他才略微鬆了一口氣,抬步往景王這邊走。
安王衝著趕來的僧人怒道,“你們怎麼回事?寮房之中怎麼混入了刺客?傷了景王,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當先的僧人是一位年過百半的監院,倒有幾分沉穩,單手立掌道,“阿彌陀佛!貧僧已著人封寺搜山,施主可曾看到行凶者的樣貌?那凶徒往哪個方向逃跑的?”
景王連忙點點頭,“看到了!看到了!是……”
靜王心中一緊,這小子居然看到了凶手的樣貌,於是攥緊了劍柄,打岔道,“殿下,你的眼睛?能否先讓臣看一眼?”
景王經他一提醒,頓時嚎哭起來,大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我看不見了!”
他捂著左邊的眼睛,右眼眉骨受了傷,鮮血流了一臉,此時右眼幾乎睜不開了。
監院告了一聲佛號,“施主且回屋中等候,貧僧已請了明慧過來,他精通醫理,必會將施主的傷口處置好。”
景王半弓著腰,向外跑去,“我不回去,屋裡有女鬼,我不進屋!秋蕊、含香、嬋娟……是本王對不起你們,你們不要再纏著我,我這就給你們超度。”
小福子將他拖住,“殿下,殿下,不能再跑了,被外麵的香客看到您這幅樣子,可怎麼好?”
靜王兩步上前,劈手將他砍暈,抱起來向正屋走去。
安王怒道,“大膽靜王,你這是要造反嗎?”
“安王莫不是沒有看到,景王已神智不清了,他這樣衣衫不整,又滿嘴胡言,若是傳揚開來,傷了皇家的體麵,你可擔待得起?當務之急,還是等僧人來看看,他這眼睛是否還有救!”
安王本就是個色厲內荏的主兒,這會兒景王已失去意識,被靜王淩厲的目光掃過,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由心中更添了幾分惱恨。
監院告了一聲佛號,“正該如此!”
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便是皇上來了,也要守寺裡的清規戒律,景王穿成這樣,如果容他在寺裡跑上一圈,他們這些出家人的臉麵還要不要了?大覺寺上百年的名望聲譽還要不要了?
靜王下手極狠,想必景王一時半刻醒不了,但是等明慧僧人過來,那就不好說了,突然他感到手中一片涼意,這才發現原來是這小子嚇得尿了褲子。
想著他剛才神智不清的樣子,靜王眼中閃過寒芒,將他放在床上時,右手不著痕跡地在他的關鍵部位捏了一把,他是習武之人,隻這一抓的功夫,景王便算是廢了。
靜王嘴邊泛起一絲笑意,為今之計隻有先發製人,打他個措手不及,讓他有苦說不出,再借機要了他的命!
“小福子!你們怎麼伺候的王爺?屋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你們的狗命怕是不想要了吧?”
隨行的內侍跪了一地,小福子道,“王爺他夜間不喜人在跟前伺候。”
靜王上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混賬東西,要你們何用?就算不在跟前伺候,那這邊上幾間屋子怎麼也都沒有人?”
小福子的臉白了白,低聲道,“景王約了人談事情,不讓我們守在旁邊。”
“景王約大晚上的約了什麼人?談什麼事情?皇上談事情,也沒說不讓內侍在旁守著,你們這都是哪裡學來的規矩?”
安王上前一步,大聲道,“景王的事還輪不到你個臣子來過問!靜王未免僭越了吧!”
靜王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不然,你這個親皇兄來審?”